“我不結婚!要結你們自己去結!”
“你們是不是瘋了,沈家窮到什麼地步了,要把我‘嫁’給一個男人?”
沈書弈這兩句話吼出來,氣得自己的腦袋嗡嗡響,靈堂鴉雀無聲。
今日是沈老太爺的葬禮。
老爺子病了有一段時間,走是在沈家意料之内的事情,因此大家都有心理準備,并不怎麼悲傷。
靈堂裡的人來的很齊全,除了沈書弈的大哥,現在沈家當家做主的掌權者。
此外還有沈書弈的七大姑八大姨,叫得上,叫不上的旁支親戚幾乎都來了。
但他們來為的不是奔沈老太爺的喪。
而是為了沈書弈的婚事。
“書弈,你的婚事是老太爺去世之前就定下來的,況且趙家的家底也不差。如今在美國發展的很好,沈家現在需要對外擴張,你和他結婚,不是對兩家都好嘛。”
沈家其中一個叔叔讪讪的開口。
勸了一句,擡眼看見沈書弈的情狀,越說氣越虛,最後沒了聲音。
其他人其實也想勸,但是沈家這個三公子的脾氣,雲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自小沈老爺子捧在掌心裡,要天上的星星都給摘,這麼驕縱任性的長大,成了雲港财閥圈子裡一枚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
誰敢惹?
“你覺得對兩家都好,怎麼你不去結?”沈書弈簡直氣笑了,看着眼前的二叔,陰陽怪氣:“我看二叔你年過五十,也是風韻猶存!”
沈二叔被氣了個仰倒,說了個“你”字,閉眼暈了過去。
剩下的親戚一看這個情況,更不敢開口對沈書弈提這事兒了。
“我不結。”
沈書弈故态複萌,越想越氣,這都是什麼事兒!
說起雲港沈家,無人不知,四大财閥之首,祖上的家業傳下來,兒孫争氣,生意越做越大。
早年趕上改革開放的紅利,更是扶搖直上,商政兩屆都有沈家的人脈。
沈書弈就是沈家的寶貝疙瘩。
他上面有兩個哥哥,自己排行第三,因為出生的晚,父母老來得子,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
後來,沈家夫妻一場車禍去世,沈老爺子心疼年幼的沈書弈,在他幾歲的時候就把人接到身邊養着。
比起父母的疼愛,沈老爺子對沈書弈稱得上是溺愛了。
隻怕不能把天上星,水中月撈給這沈家的幺兒。
就這樣一個疼愛自己的爺爺,要說他舍得把自己嫁人。
沈書弈一千個不信,一萬個不聽。
一定是他那個大哥當家做主了,剛坐上家主的位置,擔心自己跟他搶遺産。
就想着把自己給嫁出去,一本萬利。
真是好心機的打算。
他在美國留學,聽到沈老爺子走了的噩耗匆匆趕回國。
疼愛自己的爺爺去世,沈書弈一連七天,以淚洗面,哭得肝腸寸斷,嗓子幾度嘶啞。
老爺子今日剛入土為安,沈書弈心情還沒調整過來。
沈家大哥一句“老爺子臨終給你指了門婚事”,直接把他給砸懵逼了。
沈書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清已經亡了一百年了,沈家竟然還在流行包辦婚姻?!
醒醒,你們是什麼棺材闆裡面爬出來的清朝老僵屍嗎?
于是,事情就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沈書弈剛調理好失去至親的痛苦,還沒回過神,又要給自己已經逝去的自由愛情哭上了!
沈書弈活了二十多年,求學留洋,人生春風得意的就跟開挂一樣。
結果沒想到,最大的一個坎在這兒等着自己?
沈書弈越想越氣,他也是個不能忍一點兒的脾氣。
被沈老爺子寵着慣着長大,打砸撒潑,簡直是他信手拈來的本事。
沈大少爺不要做的事情,誰說話都不好使。
沈書弈眼見着手邊有個白玉雕佛手的擺件,價值百萬左右,想也沒想就直接摔在地上。
“嘩啦”一聲,氣勢恢宏,甯為玉碎。
那驕縱蠻橫的個性體現的淋漓盡緻!
說實話,抛開他現在耍橫,沈書弈有張極為俊美的好皮相,明豔張揚,是個極品的頂美。
骨肉停勻的一把好身材裹在沉悶的黑色孝服中,隻有胸前點着一朵清麗的白花。素面朝天,神情憔悴,倒不顯得狼狽,少了點兒跋扈,多了點兒楚楚可憐的清麗秀婉。
摔砸撒潑的時候,一雙細長的桃花眼瞪得圓圓的,眼尾是翹翹的,因為發瘋氣得眼眶通紅,眼睫上沾了剛才為自己死去的自由愛情哭訴的幾滴淚珠。
凝結在一起,說不出的驕縱刁蠻。
被瞪一眼,心裡還有點兒癢癢。
沈家幾個年輕的小輩偷看兩眼,不合時宜的咽了咽唾沫,心跳如雷的趕忙低頭。
摔了白玉雕佛手的擺件,沈書弈找到了拿捏他大哥的辦法,眼睛也不眨的又摔了一個童子戲水的翡翠——其實旁邊還有個玉觀音價值更高,摔了他那冷酷無情的大哥肯定更心疼。
但沈書弈渾歸渾,内心非常封建迷信,且尊重觀音菩薩,因此繞開了觀音,又摔其他東西去了。
也算是還有一絲理智尚存吧。
一時間,葬禮上隻有沈書弈發瘋的動靜。
站在一旁的親戚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沈書弈摔完了手邊的東西,發瘋還沒有發盡興。
漂亮的眼珠子一轉,又盯上了不遠處的一扇粵繡的屏風隔斷。
足足四面,工藝精湛華美,是晚清的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