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淡隻感覺自己在屋中獨坐許久,腳上的傷開始隐隐作痛,懷裡的暖爐也不再燙手,卻等不到他回來。
其實她對忘掉過去、下凡轉世已經沒有期待了,但他是九百年來遇到的第二個和她接觸對她示好的……朋友,反正渡不渡川結果都一樣。也許是他說他也活不了多久,她不想讓他傷心吧。
空洞的眼珠轉了轉,情緒無法從那一片白茫之中洩露出來,隻令人覺得揪心。
“你回來了嗎?”顔淡朝着門口的方向,姿态前傾,似乎是想下床走近一些,通紅的雙腳剛從被子底下探出來就縮了回去,摸索着重新掖好,“我沒有離開過,我這個人向來很講信用的。”
回應她的是乙藏的聲音。
“是我,顔淡。”
……
循着某位帝君降臨夜忘川的仙氣,倒是真讓他找到了前往天界的路。并非預想中莊嚴恢宏的正門,所見之處是荒蕪的崖頂,一塊巨石上刻着“了無橋”三字。的确如冥差所說有天兵駐守,還有封印結界的痕迹,但暫時被打開了。
天兵不足以為懼,他隐身穿過守衛,到無人之處便懶得再施法,浪費靈力。不巧,碰上一位瞧着鬼鬼祟祟的女仙。
“帝、帝君,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瞎喊什麼?連妖氣都聞不出來,這個神仙換他來當得了。
“帝君,您沒事吧?您可有……見到顔淡?”
為何提及顔淡?
“……帝君,螢燈沒有别的意思,畢竟屍骨山封印被毀事關重大,顔淡她……苦渡忘川執念不散是她的命數,帝君不必為她耗費仙力,或許顔淡也不願領您的情……天規不容有情,顔淡年歲尚小,又豈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啊……”
這意思是說,顔淡愛慕帝君,因為天規而受到懲罰,所以心生絕望跳下了無橋?
當然,這之中的每一種情感他都不理解,他隻是出于本能地認為顔淡受了極大的委屈。
誰造成的,死闆的天規,不通人情的天界,那個似乎跟他長相相似的帝君,還是眼前這個蠢鈍如豬的女仙呢?
都該死。
“與你何幹,你算什麼東西。顔淡所受的苦我會替她讨回來的,至于你,最好祈禱别再讓我見到你第二次。”
螢燈如同被寒霜浸透動彈不得,直至空氣中陌生的氣息徹底散去,她才如釋重負般癱坐在地,斷斷續續地找回呼吸。
這不是帝君,絕對不是應淵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