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帝國軍校機甲操縱系的第一課就是體能測試——而且是禁止使用機甲的肉搏。
程殉觀察着這群從各地被選拔而來的學生,大部分都是男生,大部分也都身材高大壯碩。比起機甲戰鬥的經驗,程殉經曆的肉搏戰經驗少,體能本身就是他的弱項。
今天負責主持測試的是一個寸頭女上校,她自我介紹叫莫本。當她開始清點人數的時候,程殉在想,這位女上校能不能在對付這些比她高大得多的肉搏戰裡取勝呢。程殉還在思考的時候,莫本說話了:“肉搏是你們來到軍校的第一課,機甲再先進,操縱它的人始終是血肉之軀。肉搏很原始,它顯而易見的不公平。”
莫本頓了一下,繼續說着:“可是,如果你們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控制,又何談控制機甲呢。用再強大的機甲武裝你那瘦弱的身體,都沒有用。”
“點到為止,但是我希望能夠看見你們的戰鬥精神。”莫本嘴角上揚,用目光将面前的學生都掃視了一遍,身後的投影屏幕裡出現了一長串排列組合的名字,“對戰組合是電腦随機抽取的,輸了就淘汰,赢了就又進入下一輪,直至角逐出最後的優勝者。各位可以在我身後的屏幕上看見自己的對手,本次對戰在全息模拟倉裡進行,直接進入我身後的門便可以到達各自的場地。”
程殉沒有在不斷滾動的顯示屏裡找到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周圍的同學都紛紛在往門裡走,他也隻能慢慢地跟上。
他進入門,裡面是一個大概不足五平方米的方形空間。在這樣極度狹窄的室内,召喚機甲是不可能的事情,程殉隻是試圖活動肩膀就會碰到周遭冰冷的合金牆。
程殉靠在牆角,雖然他不擅長肉搏,但是這樣困獸之鬥的戰鬥環境是他最擅長的——也是他最喜歡的。在母星的單人對決機甲訓練裡,程殉從來都沒有輸過。那些迷信強勢機甲與重工火炮的愚蠢對手們,每一個笨重動作都充滿了破綻。程殉不喜歡欺壓任何人,但是他很樂于看見那些原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對手在八角籠中被逼得走投無路、終于心甘情願低頭認輸的樣子。
程殉聽見了腳步聲,他的對手從對面黑暗的陰影中緩緩走出來。他居然沒有穿軍校統一的制服,平平無奇的白色衛衣和黑色褲子讓他看上去像個普通的高中生。程殉打量着對方的身形,比起程殉預想的好多了,對手看上去隻是比他高了一些,沒有太懸殊的體型差距。
那人的雙手都還放在衣兜裡,用一種很不耐的神情把窄小的房間掃視了一圈,微微揚起頭面無表情地看着程殉:“來呗?”
程殉也不想和他多說廢話,他直接迅速起手近身到對手身旁一頓低掃踢,借着對方連連閃避的空隙,直接一記高掃踢試圖讓對方倒地。對方的肩膀和頭結實地挨下了那招腿擊,卻在被擊中後退的時刻立刻轉身,讓程殉的抱摔動作撲了空。随即那人反應很快地腳踩着牆壁,借力跳起朝程殉的額頭狠狠出拳,程殉往後退了一步,但是那人還是打中他了。
程殉感覺到了疼,這全息模拟的痛覺還挺還原的。不僅如此,居然還有血順着他的臉流下來。
帝國軍校的學生實力果然不容小觑。程殉用手擦了擦臉上流下的血,正準備開始新一輪進攻的時候,卻聽見那人說話了。
“沒意思。”那人甚至都不是看着程殉說的這句話,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地面,語氣嘲諷,“這就是你們精挑細選的學生?”
下一刻,剛剛還輕描淡寫喃喃自語的那人宛如啟動了什麼攻擊模式的開關,以一種近乎是閃現的速度猛沖到程殉面前,對着程殉的方向就是一陣看似眼花缭亂實則拳拳到肉的刺拳。
程殉光看他搏鬥的架勢便已經能想象他操控機甲時橫沖直撞的戰鬥風格,他一一閃避掉對方的拳頭。和他之前經曆的任何一對一戰鬥一樣,程殉現在隻是需要以防守的姿态等待對方懈怠的時機,他用自己拳頭見招拆招地回應着對手的猛攻,而就在對手想重拳出擊的刹那,程殉一個下潛抱住對方的腰腹試圖将對方徹底摔打在地。
隻是程殉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力氣太小還是對方的站立技術太好,他不僅沒能按計劃将對手拖入地面,還被對方的膝蓋狠狠頂住了胸膛。對手一記直拳直接将程殉打倒在地。
程殉眼前一陣發黑,随即開始出現耳鳴,但是身體的戰鬥本能還是讓他迅速站了起來。對手可能長期訓練過肉搏,如果是機甲對戰自己尚能同他周旋,但是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自己再怎麼拖下去都是必輸無疑。
對手的進攻仍在繼續,他不斷把程殉往牆角逼,程殉知道他這是要把他逼到退無可退。一旦自己體力徹底不□□人随便用個什麼招式都能把自己擊倒在地。
可是他不想在這裡的第一場考核就這麼輸掉。
那人已經開始壓縮自己和程殉的距離,一手扼住程殉的頭頸,一手不斷錘擊着程殉的胸腹。
程殉與他靠得足夠近,才能看清這個人長了一張過于棱角分明的臉——顴骨高聳的臉上幾乎沒什麼肉,目露兇光的時候活像一匹餓極了的狼。但是他又覺得這張臉好像有點熟悉,隻是他現在沒空去想可能在哪見過這個人了。
他趁那人出拳靠近他的此刻,對準那人的耳朵狠狠一口咬下去,濃郁的血味在他的嘴裡爆開。那人立刻吃痛得悶哼一聲,想把程殉推開,但是程殉順勢借力咬緊牙關撕扯,最終把那人的耳廓咬下來一塊。
程殉靠着牆一點點重新站起來,那人的白色衛衣已經鮮血淋漓,右耳還在不斷往下滴血。
程殉知道那人大概要罵他手段下作,他又用手擦了擦臉上的血,但是已經分不清這個血到底是來自于他自己,還是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