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溪亭令人沉醉,緩坡上綠葉抽芽,新新嫩嫩的一片綠雲,桃花豔豔點綴其中,也有地上兩片紅色落葉。漫山遍野綠綠粉粉,紅紅黃黃,煞是好看。
尤其三月三這日,不少人外出郊遊踏青。上巳節,男男女女相約出行,是春日帶着愛情美好的節日。
林阿姝找了個地點安置下,這幾天家裡熬着糖漿,她苦練糖畫,她本身畫工不錯,和新繪畫工具糖勺多熟悉兩下,便也畫得有模有樣了。
謝長殷趁她畫畫的功夫,動手弄了個糖人。本來在計劃中謝長殷是負責熬糖,林母來弄糖人,可熬糖畢竟簡單,謝長殷無事,也開始鼓搗起來。
等他一做完,阿姝一看,豁,這不就是一個她嘛!
“沒想到你手藝這麼好。”阿姝端詳着糖人,神色頗為驚喜。
這糖人确實栩栩如生,把她鼻子眉毛眼睛都捏出來了,那麼細緻,看着還挺像那麼回事。
阿姝有點愛不釋手。
“不是你。”謝長殷似乎有點羞郝,劈手要來奪。
林阿姝才不給他這個機會呢,端着糖人在屋裡轉圈跑,邊跑邊說:“還不是我呢,這鼻子眼睛,這張臉這神态,一看就是我!”
“除了本美少女,難不成還是其他小娘子?”
林阿姝做叉腰怒目狀。
謝長殷慢慢收回手,故作随意道:“你要說是便是吧。”
謝長殷會做糖人,那麼做糖人的成員裡便可再加派一成員。
可令阿姝感到奇怪的是,謝長殷做她做得那麼漂亮,但做其他的花鳥魚蟲、各路神仙,總是差那麼點味道,水平就很一般了。
不過他做妖怪夜叉啥的還可以,林母就趕他先做點妖怪夜叉,等有需求的時候再接着做。
謝長殷做她的糖人好漂亮,穿着五霞丹鳳的裙子,跟個仙女似的。他做了好幾個,各種動作神态的,簡直就像她在糖人世界裡活了起來。
林阿姝都舍不得吃了,偷偷找了個幹淨的小匣子,想把它存起來,能多放幾天看看也好啊。
誰知道好巧不巧被抓包了。
“怎麼放起來了?是不想吃嗎?”
眼前忽然覆上一片烏雲,是謝長殷來了。
藏東西被正主發現,阿姝好尴尬,手指緊緊摳着盒蓋。
“沒什麼。”她立刻蓋上盒蓋,被謝長殷擡手攔住了,
他忽地促狹道:“你不會是舍不得吃吧?”
他看到她凝滞的神色,意外自己随口玩笑居然說中了,他神色也微僵。
“謝長殷。”
“嗯?”
“我要去做一個你,我要把你吃了!”阿姝被戳穿,耍着性子氣憤道。
謝長殷看着燈下小姑娘捏着糖人,哪怕把他做得醜醜的,隻有兩三分神似,他也忍不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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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姝這幾日已經能把糖畫畫得很好了。
正好趕上上巳節,她在一處将入郊野的路邊擺起了糖畫攤子。
這處是做生意的好地段,不少攤販也都在這兒擺起來,也有與她同樣賣糖的,隔着幾個的攤販,阿姝到時他們已經在售賣了。
旁邊大嬸看他們也在擺攤子,便勸他們:
“前面已經有個賣糖的攤子了,你們擺到這兒,人家早就逛過前面的了,要買早買了,哪裡會買你們的?我勸你們要麼換點别的,要麼别擺了。”
其實重點是勸他們别擺了,因為能擺的好賣的大多擺完了。
阿姝不在意,反而笑說:“沒關系,我們賣我們的,能賣多少賣多少。”
大嬸觑了一眼她,隻當這小姑娘未經世事跟玩兒似的,家裡大人也跟着胡鬧。
擺攤就是為了賺錢,賺不到錢幹坐這兒東西搬來搬去幹嘛?閑得慌。
在隊伍尾巴售賣生意必定差一些,阿姝不是不知道。但是事已至此,沒想到大家會這麼早擺,既然到最末就最末吧。
阿姝心态好,阿姝更自信,自己有别的糖畫攤子所沒有的特點。
剛開始擺攤子,是有幾個人拿着已經買好的糖畫經過。
他們被她攤位上的糖人糖畫吸引,她畫的糖畫是比别處精巧,他們拿着别處的糖對她的畫工贊歎不已,但是最後都流露出可惜的神情。
“早知道買你這個好了,可惜我已經買過了。”
所以雖然阿姝的糖畫圍了幾個人,但最後沒有一個買的。
阿姝也不氣餒,看着不遠處在草地上肆意歡樂玩鬧的男男女女,開始加熱糖漿用糖勺在白闆上筆走龍蛇,持續了一刻鐘,竟然做出一幅春日嬉戲圖,她畫完,又起一隻簽寫出一題詩句。
一大幅的畫和一聯詩就明晃晃地插在他們攤位旁邊,十分醒目。
畫上是旁邊春日麗景,詩句是上巳題詠男女情誼之句。
有遊玩結束歸來的男女伴侶被攤邊的畫吸引,湊過來看。
“阮郎,你看這畫上的好像我們!”
年輕女子拉着伴侶的衣裳叫道,興奮驚喜。
“敢問姑娘,這畫上可是我們?”她問阿姝。
阿姝笑笑,似是而非道:“我畫的是今日遊玩的有情之人。姑娘若喜歡,我可另外為姑娘和公子畫一幅小像。”
畫上蝴蝶成雙,花朵妍麗,草木吐芳,一雙男女嬉戲,隻有小小的一點遠景背影,在叢林掩映間,歡樂美好氛圍從畫面中溢出來。
讓人忍不住代入。
“姑娘這字确實不錯。”那男子看了片刻,點頭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