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山坡草林裡走時,某個下坡的地方草林茂盛掩蓋土壤,一時沒注意踩空跌了下去。
謝長殷及時回身攬住她才免得人滾下去。
她全身重力基本在他手上,他抱得穩穩當當,她感到背後他雙臂承托的力量,勃.起的肌肉。
謝長殷望一眼被扯裂的衣擺,最後道:“你還是牽着我的手吧。”
她牽着謝長殷的手,手心裡溫熱的體溫讓她安定些許。
但林阿姝還是時不時擡頭兩下問一句:“可以了嗎?我看天色怎麼感覺陰陰的,要是下雨就不好回去了,要不就這裡吧?”
“快到了。”他總這樣安撫她,察覺到語氣不耐煩時擔心她走,又換了個緩和的語氣再安撫她一遍。
這條路對她來說是心驚膽戰,對他來說似乎也成了種折磨。
終于他估量着差不多,跟林阿姝說可以設陷阱捕獵了。
他拿出工具随意設陷阱,林阿姝在旁邊贊歎:“哇!你帶的東西好齊全!”
“哇!你陷阱做得好快!”
她滿懷興奮:“你陷阱做得這麼好,獵物很快就會來的!”
謝長殷心中冷笑,捕獵自然要些工具,獵物不在表面的陷阱,而已在網中。
他們沒等多久,果真有隻山雞邁着悠閑的步子出來。
林阿姝很興奮,捂着自己的嘴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在周圍的花草樹木,怕驚動了山雞,她抓着謝長殷的手頗緊,傳達她的激動。
山雞掉入陷阱,她快樂地歡呼一聲,要跟謝長殷擊掌慶賀。
謝長殷沒理會。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随意的捕獵會讓她如此激動。
一點小成功,都能讓她歡欣鼓舞,喜笑顔開,一點生活平常的小事,一點小小的好壞,都讓她情緒生出五彩斑斓的波動。
天色忽地陰沉沉,悶雷作響。要下雨了。
阿姝看着剛生出火苗的火堆,架子上擺好的謝長殷清理幹淨的山雞,心中十分不舍,嘟嘴抱怨,“這天氣,怎麼這麼不湊巧!”
謝長殷倒毫不在意。本就不為此而來。
雨點說下就下,劈裡啪啦穿林打葉,林阿姝心中舍不下,一手拿上生雞串,一手拉上謝長殷:“我們快找地方躲雨!”
她拉着他在雨水模糊視線的山林裡亂竄,深一腳淺一腳踩着雜亂的草叢,踏着漸漸潮濕的泥土。
龐大的雨水像是龐大的怪物,驅趕着他們找一個栖身之地。謝長殷由她拉着,也在一邊一路指引提點。
“那邊有個山洞。”
林阿姝經謝長殷一指,喜出望外,拉着他跑進去。
這是個不大不小的山洞,進去的一瞬間身上的落雨消失,吵鬧的雨水被隔絕在身後。
林阿姝喘着氣,轉頭和謝長殷對視,她覺得他們眼裡都有共同奔跑劫後餘生的暢然,是彼此的心照不宣。
山洞裡是幹燥的,有以前被風卷進來的殘枝落葉。
謝長殷生了火,兩人在火堆邊烤火,烘一烘身上被雨淋濕的衣服。順便把林阿姝躲雨都不忘帶走的雞繼續烤了。
火堆柴火哔剝作響,很是安逸。
林阿姝看着謝長殷烤雞的動作,心中暢想烤完後的美味。林阿姝領教過謝長殷的手藝,十分青睐。
轟隆!
一聲驚雷鋪天蓋地響動半個雲霄,像是從頭頂劈下來。林阿姝身子抖了一下。
外面雨勢忽地加大,密密匝匝,天色烏雲罩頂黑壓壓昏蒙蒙一片,像個将要天黑的傍晚。但陰沉沉的傍晚總是會讓人恐慌,感覺屬于夜的野獸即将覺醒。
雨聲密密麻麻,像千萬靈魂咆哮,頭頂雷雲滾滾,山洞暗下來,隻有眼前火堆還燃着點不屬于濕冷陰暗的星火。
林阿姝往謝長殷那兒靠了靠,眼中恐慌地看着外面的天色。
又是一道驚雷落下。
她吓得立刻站起來,又俯身抱住謝長殷。在謝長殷要發作說話的時候,她拍了拍他的背,輕輕說:“不怕不怕,我在呢,我會保護你。”
謝長殷心中好笑。到底是誰在害怕?
洞内安靜,他能感受她微微顫抖的身軀,她單薄身闆下那顆小小的正在快速有力跳動的心髒。
她明明自己怕得要死,卻還是以一個守護的姿态安撫保護他。
謝長殷盯着火堆出了神。所有的過往,所有的陰謀腌臜,好像在那一刻都遠去,被大雨隔絕在外,而眼前一堆小火,正烤着食物。
有一會兒,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你為什麼要對我好?”
“好嗎?”阿姝眨了眨眼,“我喜歡你,對你好點,不行嗎?”
火光照映阿姝嫩生生的臉頰,她臉上有靜靜的落寞,“村裡小夥伴好多都有兄弟姐妹,每次天黑回家,他們晚上在家還有人一起玩,我沒有,你來了,晚上也有人跟我玩了。”
她又驕傲地哼了聲,“不過别以為你大我兩歲就能當我哥哥,我們平起平坐的,隻能算朋友!最多……最多算好朋友。”
謝長殷心中暗笑,她真是嘴硬又心軟。
這種純淨爛漫的女孩子,像午後陽光下,窗明幾淨的屋子裡養護的花,漂亮純淨,也嬌嫩。
這種幹淨安逸基本不存在于他的世界,他要冒雨甚至天打雷劈才能求得生機,盤旋在冰冷幽暗的洞穴裡,伺機捕捉吞噬下一個行人。
轟雷漸小漸遠,雨聲淅瀝,他們随意地聊着天,多是林阿姝胡天海地說着,思維到處遷躍,謝長殷也能跟上她的腦子,有一句沒一句回應。
雨勢漸小,架上烤雞漸熟,外面忽有一點細微響動,接着林母從雨幕中走出來:“阿姝!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