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室内一片死寂,除了鐵門被拍得一聲更比一聲響。
然而沒人在乎。
“怎麼死的?”
高軒悄悄擡眼,看到夏霁的表情并無異樣,他不知道這人是冷血不在意同伴的生死,還是故作鎮定,城府太深?
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面上還是老老實實,把自己知道的都講出來。
“我第一次認識他的時候剛清醒不久,低估了學校裡的詭異程度,一次被怪物追逐,是他救了我。”
“也是那時,我知道了秘探的存在。”
這裡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有些難言之隐。
夏霁還是神情淡淡:“你說,我在聽。”
聞言,高軒不再糾結,直接往後說:
“可惜他來去匆匆,很快就追尋着目标離開了,我們分開了一段時間,再次見他,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
周三,夜晚。
因為白天跟呂羊大吵了一架,兩人不歡而散,高軒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
偏偏見鬼的宿管還在敬業地巡查。
更見鬼的是,那該死的後勤領導規定了一大串壓迫學生的住宿規則,10點鐘下晚自習,10點半必須熄燈不說,每周還必須抓夠一定數量的違紀。
抓不夠,扣績效。
激得宿管們跟打了雞血似的,每天晚上,兩隻招子就全放在學生身上了,一遍一遍的巡查,見到一個睜眼的都會高興地記過,有時候,連翻個身都是過錯。
以前還好,記過隻會懲罰打掃衛生什麼的,學生們頂多有些怨言。
但放到現在?這個詭異的學校裡,你敢違規一下試試?怕不是嫌睡眠時間不足,不想再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高軒不止一次暗罵領導們有大病。
盡折騰人。
現在好了,真成害人精了。
每天回寝都跟比賽似的,不敢多耽擱一會兒,收拾洗澡跟打仗似的,一個衛生間4個人排隊用,也就夠打濕一下身子然後擦幹,沐浴露都買了一年了,恁是沒用完。
躺床後更是不敢多動,生怕一道手電筒從門窗裡射進來。
即便是剛躺下,也必須僞裝成睡熟的樣子,安詳的跟屍體一樣,忍耐着一晃一晃的燈光和腳步聲騷擾。
尤其前一個小時,頗為頻繁。
好在此時已經半夜。
高軒很久沒聽到外面的動靜了,維持一個姿勢久了挺累的,他輕輕翻了一下身,眼睛張開一條細縫,悄悄打量着黑暗的寝室。
空氣中隻有輕微的鼾聲。
這個時間點,其他人應該都睡熟了,畢竟白天學習也不輕松,早上6點半就要起床,趕第二天不到7點就要開始的小早讀。
真正睡不着的,可能隻有他一個了吧。
可是腦子裡的大戲依舊停不下來,白天的一幕幕翻過來掀過去的想,呂羊的大臉盤子晃蕩個不停,學校、詭異、出路,亂七八糟的東西塞滿了他的思緒。
高軒幹脆一下子坐起身。
反正睡不着,先上個廁所緩解緩解,正好沒人管,不用憋到早上。
于是,他蹑手蹑腳從床上爬下來,豎着耳朵,注意力時刻放在門外面,隻要稍有一點點腳步聲他就會像猴子一樣飛速爬上床。
幸運的是,直到他走進衛生間,都沒人來。
“咔擦。”
合上衛生間的門,鎖芯一聲輕響。
這裡面的隔音效果還是不錯的,高軒懸着心也放下大半,動作可以稍微放肆一點,隔着兩道門外面也聽不見。
不過保險起見,他沒開燈,就連上完廁所也沒按沖水開關,而是用水杯接水輕輕傾倒。
正當高軒就着昏暗的光,在洗手台前洗着手。
外面一道輕微的聲響。
好像是關門的聲音?太微弱了,而且有洗手水聲的幹擾,高軒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麼晚了,誰還會進來?
宿管都睡覺了,宿舍大門也早鎖上了,想進來也是不可能的吧。
就當他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時——
“咚咚咚!”
這次,是衛生間的門被敲響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如同一記擺錘,重重砸在高軒的心上,差點砸得他魂飛魄散。
他一把按停了水龍頭。
不敢作聲。
短暫的沉寂後,門後的人率先說話了,聲音很輕,好似也很緊張。
“高軒,你在裡面嗎?”
這道聲音,是齊瑞?
齊瑞也是他們這個宿舍的,雖然跟他不同班,但平常他們關系不錯,畢竟一個宿舍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家都不想給這已經夠糟心的宿舍生活再添堵。
齊瑞怎麼來了?難道是他把人家吵醒了?
還是說齊瑞也沒睡着,也想上廁所?
亂糟糟想着,高軒也松了一口氣,正準備給他開門。
手放到門把上的一刹那。
冰冷的感覺瞬間傳到腦海,一下子令他清醒了。
不對!
齊瑞可不會喊他的名字!
一起生活快兩年了,宿舍4個人早就無比熟悉了,正如宿舍長他們從來不會正兒八經的叫他的名字,而是直接喊老大。
齊瑞排第二,一直以來都會喊他老三。
再不濟,也是喊“兒子”居多,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齊瑞一本正經叫他的名字了。
可這聲音,确實是齊瑞啊。
再一想,他好像從回宿舍起就沒見到齊瑞,也是自己心煩意亂沒注意,以為齊瑞早一步洗好先上床睡了。現在回憶,該不會齊瑞一直沒回來吧?
一直沒回宿舍,這意味着什麼已經不用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