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于磊在十多秒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樣的話就去市中心吃吧，那邊兒的飯館味道不錯，到時候我來定位置。”
“行。”肖邵說，“我們周六周日都有空，你定好後直接給穆青打電話就行。”
“嗯……”于磊頓了頓，忽然問了一句，“是穆青讓我幫忙買雪碧那天吧？”
肖邵沒想到于磊在脫離驚訝的狀态後居然還能做到八卦一下他跟穆青的情況，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要回答：“……是，就是在那天。”
“行。”于磊回答，“那我到時候再給你們準備個禮物，不過你先别告訴穆青。”
“好。”肖邵說。
反正無論到時候于磊給出的是真正的禮物還是帶上了幾分惡意的東西，他都能接受。
挂斷電話後，肖邵就把手機重新放回到穆青的兜裡。
他偏頭看。摩托在他和于磊聊天結束的時候就已經駛出了樹枝用樹葉編織出的陰影，石橋旁邊的河流被沒有樹蔭擋着的陽光給照得波光粼粼。
肖邵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抱住了穆青的腰。
大概是因為挺早的原因，面館裡這會兒的人并不多，坐在外面椅子上盯着風扇發呆的廚師在看到他倆的時候甚至還很興奮地站了起來：“要吃點兒什麼？”
“你想吃幾兩？”穆青轉頭問肖邵。
肖邵跟他比了個Y的手勢：“紅湯牛肉，多加點兒海帶。”
穆青點點頭，走到了窗口的位置，然後從手機裡翻出了掃碼：“二兩米粉，紅湯牛肉。一份多加黃豆一份多加海帶。”
“行，兩個二兩是吧！馬上來。”廚師一邊說一邊走了進去。
肖邵在豆漿機旁邊的消毒櫃裡翻出碗看了看，把碗放在了豆漿機底下。
一直盯着他的穆青看豆漿很快就到了碗的中間位置，走過去順勢讓那點兒豆漿在碗底轉了一圈，然後倒進了豆漿機下面放着的那個盆裡。
“幹什麼？”肖邵問，“你不喝嗎？”
“沒，隻是把裡面的渣子倒掉而已。”穆青接了一碗豆漿，然後放到豆漿機旁邊，“你去看看牧哥這會兒到了沒有？”
肖邵往外面走了幾步，咖啡館現在還沒開門，門口也沒什麼客人……雖然準确地說這會兒整條街上都沒什麼行人。
“沒，”他轉過頭，看見穆青把兩碗豆漿放在了風扇對着的桌上，然後走到窗口的位置往新鮮出爐的米粉裡放小米辣了，“現在連門都還沒開。”
卷簾門也跟他們昨天走的時候一樣，沒被拉起來。
“沒開就對了，”穆青一邊說一邊轉身把鋪了座小料小山的米粉放到肖邵手裡，“我估計他也沒開門。”
肖邵把米粉拿到桌上，又折了回去：“那我們一會兒去開門吧，我還挺想試試把那個卷簾門放上去是什麼感覺的。”
“行，吃完米粉也差不多到開門的時間了。”
穆青随便舀了幾勺榨菜，然後端起了屬于自己的那碗米粉。
他轉身的時候看到了在面館斜對面還沒開門的青藤咖啡館，心裡忽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既視感。
但想法溜的實在太快了，他沒能抓住。
兩個人坐下的時候肖邵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穆青，從筷筒裡取了兩雙筷子。
但遞給穆青的時候肖邵忽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上回他們在這家面館裡還鬧得那麼不愉快，第二次再過來關系就變成‘男朋友’這種親密的關系了。
他盯着穆青，在覺得自己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把筷子直接往對方手裡一塞，然後轉過了頭對着牆。
他看穆青也從原本的‘一個把說話直當擋箭牌的傻逼’變成了‘更确定關系+一塊兒出櫃的男朋友’。
命運真是個愛開玩笑的行家。
“怎麼了？”穆青有點兒迷茫地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肖邵是在對着牆笑什麼。
“沒，就是忽然覺得很有意思而已。”肖邵盯着桌面，感覺他從穆青那兒學到碾雞蛋的方法好像也就是在昨天，“穆青，我現在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穆青看着肖邵，點點頭，“問吧。”
肖邵往外看了一眼，然後才把視線從咖啡館的門口移到了坐在自己對面的男朋友的臉上。
他清了清嗓子：“你……是嗎？”
‘他不是。’
‘啊，什麼不是？’
“——操。”穆青忽然意識到之前那種熟悉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兒了——他看着肖邵，努力做到了眼神認真，但還是沒控制住自己上揚的嘴角，“我是啊。”
如願拉開了咖啡館外面那個卷簾門後，肖邵打開了後面的那扇玻璃門。
他跟穆青解下來的圍裙還是搭在櫃台的位置，像是在跟他倆打招呼。
“也不知道今天客人有多少……”肖邵一邊說一邊走到櫃台的位置把圍裙套上了，“……多不多。”
“希望可以少點兒。”穆青看着朝他轉過身的肖邵，很自然地幫他打了個結，“好歹是正式确定關系的第二天，希望今天的客人能識相點兒給我們留出約會的時間。”
“客人不少我們今天也有約會的時間。”肖邵看了穆青一眼，“我今天隻拿了飯盒。”
穆青看着肖邵，把自己的那件圍裙也套上了：“拿飯盒怎麼了？你不拿飯盒我們今天中午就得挨餓了。”
“我說我‘隻’拿了飯盒。”肖邵有點兒無語，“隻！”
“哦……”穆青轉過身背對着肖邵，在肖邵幫他打結的那隻手碰到他的背的時候才猛地回過味來：“——我靠，你今天居然沒帶試卷？！”
“你能不能别在這個時候用‘居然’這種詞兒，說得好像我是特别喜歡寫試卷的自虐狂一樣。”肖邵猛地拍了一下穆青的背，“系好了，轉回來吧。”
穆青轉回來看着肖邵：“你不是嗎？”
“我……”肖邵張了張嘴，“我靠，我他媽哪兒是了？”
他還從來沒被扣過這麼大一個鍋。
“我作業是少，”穆青忽然說，“但是早寫完就可以早休息，你不覺得嗎？”
肖邵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自己很久之前對穆青說的話，他一邊拍着穆青的肩膀一邊笑：“算了，你還是繼續背對着我吧。”
穆青沒有繼續背對着肖邵，而是跟肖邵一塊兒看那些咖啡豆有沒有需要重新開新的的情況。
插科打诨歸插科打诨，他其實還挺高興肖邵今天特地沒拿試卷的。
為确定關系這件事兒感到高興的不止自己，還有會在今天特地沒拿試卷的肖邵。
“這個白罐子裡的咖啡豆沒剩多少了。”穆青一邊說一邊把那個白罐子往外面挪了挪，“你再從櫃子裡拿點兒吧。”
“白的……”肖邵打開櫃子看了看，“但是這兒櫃子裡一堆白的啊，你說那個白的叫什麼名字，男朋友？”
“那是阿拉比卡咖啡豆。”牧哥的聲音從正上方傳來，“就是白底藍邊的那個。”
“行，我看見……”肖邵後知後覺的拿着罐頭站了起來，看着站在櫃台面前的牧哥，“牧哥？”
“是我，我想着昨天曠了半天工，今天怎麼着也得補回來……”牧哥點點頭，“但是我感覺我好像也沒曠一個月的工啊，你倆怎麼忽然就變成這種關系了？”
“就昨天，你們倆剛走沒過多久。”穆青有點兒不爽，“你下次聽完整句話能不能考慮一下再想自己要不要答應啊？”
“答應什麼……”牧哥被這個繞口令帶跑了十秒，過了一會兒才重新轉頭看着肖邵，“不好意思，我剛才确實聽到‘男朋友’三個字了，但我腦子沒反應過來。”
“沒事兒。”肖邵感覺自己都尴尬的不知道把手往什麼地方放了。
“這樣的話，那你倆……要不今天就别上班了吧？”牧哥視線從他倆身上掃過去，“我給你倆放一天假，你倆今天就出去好好玩兒？”
“不用了，”穆青搖頭很快，這次完全看不出剛才跟牧哥說話的時候還帶着火氣，“我們這周末再去。”
“不了吧，”肖邵也說，“而且這兒附近好像也沒什麼玩兒的。”
穆青轉頭看着他：“我們這兒地方雖然小，但還是有可以約會的地方的。”
“我是不知道有什麼，”肖邵立馬看着他回答，“剛來的時候……也沒心情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好玩兒的。”
“這兒附近就有個廟，免費的，而且拍照挺出片的。”牧哥介紹。
“對！”穆青也跟着補充，“我到時候可以帶你去找山上的泉眼，你要是想的話我還可以帶你到山頂去看看。”
肖邵點點頭：“行，那我們這周末就去。”
“所以……”牧哥敲了敲桌面，“所以你倆到底是怎麼在一塊兒的，方便跟我透露一下嗎？”
“就是某天我發覺自己好像還挺喜歡他的，然後仔細想了想，發現這個喜歡好像也不是那種對兄弟朋友的正經喜歡。”穆青指着肖邵，一點兒沒停頓的說，“所以就跟他表白了。”
肖邵轉頭看着穆青，雖然男朋友這話他聽着是挺愉快的，但牧哥真的能聽得明白這種‘穆青式回答’嗎？
牧哥哦了一聲，然後說：“不是很沒明白，但是感覺好像又聽明白了。”
“沒事兒，”穆青轉頭看着肖邵，“你不明白沒關系，肖邵聽得明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