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但肖邵在聽見鬧鐘響起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痛苦。
放假了還得聽鬧鐘起床的痛苦簡直能夠跟冬天傍晚被尿憋醒的痛苦一較高下。
最痛苦的大概就是你已經提前答應了别人要跟别人一塊兒去找工作。肖邵換好了衣服。現在也不能繼續賴床。
穿好衣服後肖邵在屋子裡糾結了一會兒，打開了行李箱，然後從裡面挑了件外套。
……去面試應該得穿的好看點兒吧。
從裡面挑出一件牛仔薄外套後他想了想，決定把身上的褲子也換了。
要不就換成配套的好了。
短袖配牛仔外套就算了，下面居然還是牛仔長褲。
穆青擡頭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肖邵。
很帥氣，但是因為是那種不屬于現在季節該穿的衣服的帥氣，所以讓人在覺得帥氣之餘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他下意識看了眼門外，外面的太陽還是很大，讓他因為肖邵身上的衣服産生的‘現在難道不是夏天嗎’的錯覺很快就消散了。
“你為什麼短袖外邊兒還要套個外套，”所以穆青的表情很難以置信，“你現在很冷嗎？”
“不冷啊。”肖邵邊說邊把袖子往上挽了挽，他現在隻覺得熱，“但是我們不是得去面試嗎？面試不都得穿的正式點兒嗎？”
“我們又不是要去面試模特，”穆青無語了，“快點兒去換了。”
“我……”肖邵表情還有點兒猶豫，他總覺得面試得穿正式點兒，雖然牛仔套裝好像也不見得正式到哪兒去。
“而且你這看着也不正式啊，”穆青看着肖邵，把手搭在沙發的兩邊，“你怎麼不幹脆換套西裝呢，那樣不是顯得更正式？”
“因為我沒帶。”肖邵回答，“我就帶了這一套長褲長袖。”
這樸實無華的答案讓穆青都忍不住笑了。
但肖邵還是盯着他，讓穆青莫名其妙有一種這會兒不該笑的錯覺。
“換了吧，真不用這麼正式。”穆青清了清嗓子，換了一種說法，“我們這兒也就是個小地方。你穿太正式的話别人說不定還以為你就是來體驗幾天生活的，幹不了多久就會跑了。”
肖邵想了想，點點頭：“也是。”
他轉身，重新鑽進了屋子，然後換回了之前的短袖跟短褲。
換回來後感覺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走嗎？”換好衣服的肖邵跟穆青說。
“走。”穆青放下了筆，要往外走的時候又忽然停住了步子，“等一會兒，我還得跟我媽說一聲。”
“行。”肖邵點點頭。
穆青走進了裡屋，然後敲了敲老媽卧室的門。
“——請進。”
他推開了門，看見了在窗台旁邊看書的老媽。
自從那次事故後，老媽的飯量就小了很多，也不怎麼出門了。
唯一沒有改變的大概就是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愛看書。
所以穆青給她買了很多書，後面見她的屋子有點兒放不下，幹脆買了一套可供組裝的矮書架回來。
“我跟肖邵要去街上找工作賺點兒零花。”穆青遲疑着說，“……到時候有事兒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者給于磊打電話也行。”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每次跟老媽提起自己要去找工作都有點兒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是荒廢了學業。
好在老媽不會覺得有什麼，也不會拿這個當由頭訓他是分不清事情輕重緩急，在該好好讀書的時候還成天想着怎麼賺錢。
“你是跟小肖一塊兒嗎？”老媽忽然問了一句。
穆青以為老媽的意思是‘你還要帶着别人跟你一塊兒荒廢學業嗎’，所以他立馬回答：“他應該沒過多久就不想幹了，到時候很快就會回來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媽把書簽别在這會兒看到的那一頁上，然後跟他對視，“我的意思是有個朋友跟你一塊兒是好事兒，我也會放心很多。”
“……嗯。”穆青點點頭。
他從來不擅長應對老媽的這些話，所以也不會試圖去解讀裡面包含的深層意思。
雖然不用解讀他也聽得出老媽話裡的抱歉。
“你們就放心的去吧。”說到這兒，老媽笑了笑，“有煤團在家陪着我呢。”
“嗯。”穆青點點頭，本來都要拉開門，又因為想起什麼重新轉過了頭，“大門要關上嗎？”
“現在先關上吧。”老媽想了想，“我要出門的時候會自己打開的。”
“嗯。”穆青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轉過頭繼續看着老媽。
他還是覺得不太放心。
老媽臉上的笑都開始變得有點兒無奈：“我知道了，有什麼事兒會記得給你或者小磊打電話的。”
“那就好。”穆青出了門，然後把門關好了。
他走到客廳，肖邵正在往褲兜裡塞一個總之絕對不是手機的東西。
“你這是什麼？”穆青問了一句。
“單詞本啊，”肖邵回答，“到時候面上了就能直接在那兒看了。”
“我能看一下嗎？”穆青問，“這是你買的工具書嗎？”
“也差不多。”肖邵把那個本子取出來遞給穆青。
接過去後，穆青才發現這個巴掌大的本子的外殼是可以往兩邊兒打開的。
他又往後翻了翻，發現每一頁都被肖邵寫上了單詞跟單詞的意思。
“你……”比起驚訝這個巴掌大的本子外殼居然能打開，穆青更驚訝的是肖邵能把這個本子寫滿了，“你寫的？這對記單詞有用嗎？”
“反正對我來說挺有用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肖邵說，又在自己用來裝試卷的袋子裡翻了翻，“你要嗎？我這兒還有。”
“……可以嗎？”穆青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會兒确實有點兒心動。
“可以，我走的時候記得還我就行。”肖邵又取出一個揣進自己兜裡，“行了，走吧。”
穆青的手摸了摸本子的那層外殼：“……謝謝。”
肖邵也不知道這話要怎麼接，幹脆就不接了。
穆青騎上摩托，肖邵在他身後坐着的時候本來想扶着他的腰，想了想還是扶住了摩托車下面兩邊。
現在兩個人的關系變成了正常，他不希望穆青因為他的某些動作覺得有什麼。
……這種不必要的避嫌後果就是摩托車在沖出去的下一秒，他的頭盔就成功撞上了穆青的頭盔。
還齊齊發出了‘咚’的一聲。
摩托停住了。
穆青轉過頭，然後把自己被撞得有點兒歪的頭盔給扶正了：“你……抱着我的腰。”
肖邵本來還想說點兒什麼，比如我的性取向之類的，但下一秒穆青就直接拽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然後跟對他很無語但是又不好說什麼一樣轉過頭，再次啟動了摩托。
——不是，你有什麼好無語的！！
不就是頭盔撞了一下嗎？不就是撞的有點兒頭暈嗎，又不疼！
……操。
也不是不疼，好像确實有點兒疼。
想到這兒，肖邵決定放棄掙紮。
抱吧抱吧抱吧，剛才的過度避嫌讓他腦袋這會兒都是暈的。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已經坐過一回的原因，肖邵這次沒因為摩托車在那些土塊上面颠來颠去而覺得頭暈。
他甚至還分出了幾分注意力給那些往山上走或者往山下走的人。
有的沒背筐，有的背着筐。但背着筐的基本都是中年人或者一蹦一跳的小……是小梨渦！
肖邵沖已經發現了他倆的小梨渦招了招手。
不過摩托車的速度很快，肖邵連喊出一聲小梨渦的空隙都沒有，隻來得及聽見小梨渦很大聲的‘穆哥！肖哥！’，就看不見人影了。他不得不再次舉起手揮了揮，表示自己聽見了，隻是來不及回。
穆青把摩托車停在跟上回一樣的地方，今天街上的人還是很多。
肖邵看了周圍一眼，然後把頭盔遞給穆青。
穆青把頭盔直接放在了車上。
“先去看看超市吧。”肖邵想了想，“先去我們之前去的那幾家看看。”
“行。”穆青沒拒絕。
幾家超市剛好在營業時間，不過員工都滿了，看着好像也沒有再招人的打算，而且這些人還都記住了肖邵這個之前問有沒有藕粉的。
甚至還有幾個跟肖邵說老闆都打算進點兒藕粉了。
穆青挨個兒謝過他們，然後拉着忽然停住了的肖邵，就打算往旁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