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二人聯手卻偏偏是為了庇護一方,守此地平安為他人消災。更别說二人情真意切,用盡法子地相守相伴。
“哎...”她越想越亂,隻覺得腦子裡一團漿糊,撒氣似地踢向路邊一塊石子。
“小丫頭。”一直沒說話的霁霧突然喊她,“你是在怪木白無情?”
“我知道神仙不能有感情,會誤事兒。”江月搖搖頭,“我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分不清對錯,理不清善惡...”
“這世道又不是畫本兒,哪兒來那麼多單純的善和惡。”霁霧滑到她手上,在手腕處纏成個镯子,“更何況人類本就是三界中最複雜的一類。”
“啾姐姐去過很多地方嗎?”江月沿着路走到一條山澗小溪旁,她在岸邊找了塊石頭坐下,将霁霧放在地上,“忘川使者也會和神仙打交道嗎?”
“也沒有去過很多地方吧。”霁霧找了個淺灘泡着,“隻是以前跟着一個人在上面待過挺久,和不少老神仙打過些交道。”
“啾姐姐以前是住在仙界嗎?!”江月一雙杏眼睜得圓溜溜,“那你怎麼會在酆都成了忘川使者?!”
霁霧在水裡轉了個圈:“說來話長...”
“那啾姐姐長話短說。”她來了興緻,抱着膝蓋望着霁霧。
“我原不在酆都。”霁霧歎了口氣,“赤煙是木白的坐騎,你是知道的吧?”
江月點頭如搗蒜,隻覺得手邊少一塊酥糕可以邊吃邊聽:“嗯嗯,知道的。”
“我也是。”霁霧看她的表情,沒忍住又歎了口氣,就當是哄孩子了,“仙界很久以前有位梅花仙,她善用長弓,喜好射箭,是三界數一數二的好手。我便是她的坐騎。”
“赤煙被帶來的時候我也沒多大,用你們人間的說法,大約也就是垂髫之年。還是顆蛋的時候,不知被誰抱了上去,還沒人管,整日裡在日晖堂廊下風吹日曬。”
江月一直皺在一起的眉頭終于舒展不少,她問:“日晖堂是哪?”
“這怎麼和你說...你就理解為太陽升起的地方吧。”霁霧甩甩尾巴,掃起陣陣波蕩,“後來我家仙主看它可憐,就帶回去養,不知經曆了多少日子,終于在我即将豆蔻之際破了殼。你是不知道,赤煙小時候吵的很,打着火星奶嗝,成日裡就會跟在我們屁股後頭咿咿呀呀地要抱抱。”
江月聽到這兒終于再也忍不住笑,從出門就鎖着的眉頭終于完全舒展開來,鈴铛般跳躍在溪流間。
“原來啾姐姐和煙大爺從小就認識啊。”她笑着說,“還以為它一向是現在這般成熟模樣。”
“得了吧。”霁霧冰冷的身體裡穿出一聲冰冷的笑,“我家仙主也是個不省事的主子,看我是個蛇,說什麼龍蛇不分家,就把娃挂我身上讓我帶,我那時候哪會這個啊!”
“那後來呢?”江月捏起垂在身側一縷頭發,“你們兩個怎麼就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它小時候被帶走過一陣子。”霁霧說到這兒,眸子垂下幾分,“再見面時,竟是在戰場之上,而它竟成了魔頭身下的坐騎。”
“魔頭?”江月下意識掩面一聲驚呼,“木...木白?”
“當時的魔頭。”霁霧搖搖尾巴尖,“魔頭戰敗,它和魔頭都囚進了溯水閣。聽說它是陰差陽錯被歹人控制,不過它那時的記憶現在基本已經沒了,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為什麼沒了記憶呀?”江月輕輕捂着小嘴,身體前傾追問,“是被仙人抹掉了嗎?”
“是啊。它在魔界待了那麼久,垂髫失散束發相見,若是不清了它的記憶,又怎可能安心留在仙界。”江月說到這兒歎了口氣,“再後來就被分給了木白。那時候我已經不在仙界了,具體是怎麼回事兒我也不太清楚。”
“所以啾姐姐呢?”江月歪歪頭,“啾姐姐是怎麼從仙界到酆都的呢?”
霁霧從水裡出來:“我們出來的時候不短了,想聽下次再告訴你。”
“啾姐姐——”江月故事聽到一半被打斷,急得在原地又是跺腳又是撒嬌,“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
“走了走了,再不走他們該着急了。”霁霧沒做多理會,纏上她的腳就帶她往回飛,“與其想那些虛頭八腦的,不如珍惜眼前在乎你的。”
一蛇一魂還沒進門,便遠遠看見木白站在窗邊朝她們離開的方向遠眺。
剛進門,他便快步走上來圍着江月看了一圈,确認她沒事才松了口氣。
“幹..幹什麼呢、”江月雙手抱在胸前,緊緊衣服。
“啊!”木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趕忙退後兩步,有些慌亂地拱手欠身,“失禮失禮!我怕你們在外面遭遇不測。”
“有我在呢。”霁霧攀上江月的左臂,“放心。”
江月出去一圈聽了不少前塵八卦,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點。雖然她依舊沒有分清善惡理明是非,可管他呢,人死不能複生,柳娘二人消散已是必然,不如就像霁霧說的好好珍惜眼前人。
想到這兒,眼珠子滴溜溜轉上兩圈,她這人心情越好,就越透着古靈精怪,這會兒心裡的壞壞小月又露出了奶牙:“好看嗎?”
“什,什麼?”木白沒聽明白。
“我呀。”江月撚起一縷側發,在他面前轉了一圈,“看那麼仔細,是覺得我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