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白看着眼前幹幹淨淨的盤子,覺得今天後廚要省水,根本不用洗。
他将東西收至食盒,下樓送至前廳。
柳娘似是已走,木白想起一直沒見到昨天來的道士,開口問小二:“那位張...”
他實在喊不出口那句仙人!
“張?”小二接過食盒,“哦!您是說張仙人吧!”
這小子還挺機靈。
“是。”木白回答,“沒見着他,還想請他替我蔔上一卦,算算我今年能否高中。”
“那可能有點兒難。”小二嘿嘿笑了兩聲,拍拍木白的胳膊,“張仙人輕易不給人起卦,他隻接大單子。”
“大單子?”木白挑挑眉,“什麼算大單子?”
“我聽說一般都是私訂的。”小二用手捂着嘴,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都是大心願,接下之後不論多久,包事成。”
木白一聽有些驚訝,眉頭挑得快飛上天:“包事成?他有什麼通天本領?神仙都不敢這麼說。”
“那這我就不知道了。”小二讪讪地笑笑,“請張仙人一次貴得嘞,咱哪請得起。你要是真想試試我去幫你找老闆娘問問,今早仙人剛走,興許可以等下次來時可以問問他。”
“他常來嗎?”木白擡眼看了小二一眼,手上不自覺轉起扇子,“你可知他所為何事?”
“不太清楚。”小二搖搖頭,“不過他大約一月來兩次,都是老闆娘親自招待。”
木白哦了一聲點點頭,謝過小二便轉身往後廳走。
路過拐角時又朝牆角瞥了一眼,那個石像女娃娃沒有任何變化。
他總覺得這東西古怪,卻又說不出哪裡古怪,隻好先回房。
江月正拿着剛買的弓,一遍遍看一遍遍摸。
“喜歡?”木白合上門,走至她身邊,“我看你從買回來就一直不肯放下,哦除了剛剛吃飯的時候。”
江月臉上微紅,咬着下唇擡腳輕踹他:“喜歡。我從小就喜歡射箭,小時候還總說長大了就要跟着爹爹和兄長去打獵,隻可惜後來身體越來越差,連弓都很少拉了。”
木白垂垂眸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别難過,現在可以了。”
江月聞言愣了一下,随後笑得半天停不下來:“小柏樹,說你是木頭你還真是木頭,哪有這樣安慰人的。”
木白瞬間臊紅了臉,神仙沒什麼人間的生死意識,隻有概念,現在回味出不對勁來。他越琢磨越羞,漲紅了臉,咿咿呀呀地急忙解釋。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沒惡意。”江月看他一着急,臉比昨天去後廚偷來喂馬的胡蘿蔔還紅,又笑起來,“你是神仙嘛,沒有生死概念是正常的。說來神仙會死嗎?”
她倚着窗,遠處夕陽西下,整個人都包在暖烘烘的晚霞裡,燦爛的笑被雲彩映上一抹微紅,讓人心裡某處不自覺軟了下來。
“小柏樹?”江月瞧他沒接話,湊上前來沖他搖搖手,“發什麼呆呢?”
木白被突如其來的靠近吓了一跳,趕忙後退,卻不小心撞在身後的桌子上,杯中茶瞬間灑出一片,打濕了桌布。
“沒,沒什麼。”木白扶着桌子站好,“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神仙會死嗎?”江月倚回窗邊,又重複了一遍。
“會。”木白點點頭,“但我沒見過,隻聽師傅說起過。他說我爹娘就是死了的。”
“...啊...”江月怔了一下,正想說些安慰的話,突然間又聞到昨日的奇香,依舊濃烈短暫,“剛剛是不是有什麼味道?”
木白被氣味牽回思緒,摸摸鼻子點頭。
香氣散去,隻聽外面走廊上傳來女娃娃的嬉笑聲、跑步聲、還有搖晃的鈴铛聲。
緊接着是一聲吱呀關門聲。
“驿站裡有娃娃嗎?”江月微微皺眉,又轉頭看看已經陷入夜幕的窗外,“入夜了...”
木白一改方才模樣,換回真身,輕聲朝門邊走去:“把弓拿上。别離我太遠。”
周遭靜谧無聲,江月二人輕推房門,走廊還是熟悉的走廊,卻是空無一人。
鈴铛又起,聽聲音像是從隔壁屋子傳來,木白靠近,透過門縫卻什麼都沒看到,他擡手一推。
隻聽一個清脆笑聲在耳畔響起。
“衛哥哥,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