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感覺周遭越來越熱,睜開眼向四周看去,不禁發出一聲驚呼。
“那是什麼?”江月餘光掃到火海中站着一個身影。
木白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隻見走廊盡頭站着一位年約十七八九的少年,少年身着一襲粗布白衣站在火海裡,絲毫不減眉眼間半分恣意。
“那..那邊也有!”江月盯着走廊另一端。
大約是同樣的位置,一位少女身披鮮紅嫁衣立在火海間,衣服和火融為一體,仿佛遮天蔽日的烈火都是她的裙擺,絲制的蓋頭搭在鳳冠上,霞披中間一朵大紅牡丹繡在心口的位置,嬌豔欲滴。
少女上一秒還面帶微笑眉眼微垂,下一秒卻突然兇神惡煞,她猛地擡頭看向江月,幾近猙獰的嫉妒寫滿全臉。
另一側的少年也沒好到哪兒去,雙目通紅,口露獠牙,先前的潇灑不複存在,惡狠狠瞪着木白滿臉盡是怨恨憎惡。
就在木白以為要被左右夾擊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一縷陽光照進來。
許是方才扭打時不小心撞到了房門,陽光從縫隙溜出來。
一白一紅看到陽光時明顯身體一顫,怔在原地。
木白趁此空隙拉着江月轉身退回房間,一甩袖子推開窗戶,陽光把屋子照的透亮。
再擡頭時,已是正午時分,太陽當好。
江月悄悄溜到門邊,也不知道是不是梁靜茹穿越過去給她的勇氣,推開一條極細的縫隙往外瞧了瞧。
什麼都沒有,幹!幹!淨!淨!
她睜大雙眼回頭望向木白:“小柏樹,遊魂也會做夢嗎?”
木白倚在窗框上搖搖頭:“不會。所以不是夢。”
“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江月懵的不行,緩了一會又說,“我們今天去鎮上一趟吧。”
“去幹嘛?”木白将玉佩重新挂回腰間。
“給我買把彈弓,或者給我買把弓也行。”江月一臉正色,“我不想次次都隻能躲在你背後,我從小跟着爹爹兄長習射,玩鬧的彈弓或是正兒八經的長弓我都會用。”
說實在的,木白沒想到江月會說這話,原以為王府家的千金從小嬌生慣養,見到這班陣仗吓破膽子不足為奇,甚至在剛剛一瞬做好了打道回府的準備。
然而聽到此言,是他狹隘了。
“好。”木白笑着點點頭,“現在就去吧,還不知道今晚又會遇到什麼神魔鬼怪。”
江月拎起茶壺,給自己斟上一杯茶,仰頭一飲而盡,頗有些将士出塞飲酒助威時的豪氣。
木白拿過一盞白罩燭台,掏出懷裡的火折子點上,蠟燭點燃升起一縷青煙。
“小柏樹,你怎麼不用剛剛那招點火?”江月拖着下巴滿臉認真地問,“那個多帥啊!”
“麻煩。”木白輕歎一口氣,取下玉佩,像僧人般将珠子挂在手上倒轉起來,“将我給你的白紗拿出來帶上。”
随着木白手上的動作,周遭青煙越來越濃,蠟燭火光轉為青藍,素白一片的燈罩上突然浮現城中之景,熱鬧非凡。
江月隻覺眼前越來越朦胧,再清晰時此間景象已和方才完全不同。
熱鬧的酆都依舊鬼來鬼往,昏暗的天暮色的牆。
木白掏出鈴铛喊來轎夫,把二人送至酆都最繁華的街道。
江月還是第一次來酆都逛街,她左瞧右瞧新鮮的很。
“感覺也沒什麼不一樣嘛!”江月有些興奮,“我還以為陰曹地府每天就隻斷案,根本沒人住沒地方玩呢。”
“酆都是地府最大的城,不少不願投胎的鬼怪遊魂,在得到閻王的準許之後都可以在酆都定居。”木白跟着面前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勾着嘴角說,“先去給你買把弓,再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他們為什麼不願投胎哦?”江月沿着主幹道往前走,邊走邊甩出一連串疑問,“什麼人才能在酆都定居?地府每個城市都可以這樣嗎?”
“也不是,有的行有的不行,有具體規定。”木白跟在她身後,讓她一直在自己視線範圍之内,“生前做過許多好事,功德攢夠了就能在酆都定居。這裡不願投胎的大多都是在等一起上路的人,當然也有那種單純想留在這兒的。”
等一起上路的人...江月微微皺眉,她環顧四周,瞧着家家戶戶亮着的青燈。沒人知道他們在漫長昏暗的地底挨了多少個日子,靠着當初三言兩語的約定和濃厚的思念,期待着重逢的那一天。
“前面右拐。”木白的聲音喚回她的思緒,“咱們先去換錢。”
拐過巷子,巨大的天地銀行映入眼簾,木白拿着人間的銀兩換了不少冥币。冥币彙率便宜,江月兜裡揣着一大包錢,跟着木白進一家兵器鋪。
鋪子老闆是個四臂三眼男人,肌肉健碩,身上穿着鐵匠圍裙。四面牆上挂滿了武器,釘頭錘狼牙棒長劍砍刀,琳琅滿目。
“老闆,有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