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樊離愕然道。
大臣們面面相觑,不解王上為何如此反常。
而坐在高處的青胤,隻是低垂眼眸,無聲沉默。心中百轉千回,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他說:“因為……”
幽媓望着他,忽然氣血翻湧。
于是不等青胤說完,她已毅然向前踏上一步。
“要驗。”她說。
語氣堅決,毫不退縮。
青胤猛然擡眸,隔着一衆身影與她對視。滿座驚疑,他卻隻望着她,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剩下他們,兩個人。
羅泱愕然:“王上,我覺得幽媓她不是……”
“不。”
幽媓打斷了她的話。
她微微揚起下颌,面對着滿座驚愕不已的人,面對着他們的恐懼、厭惡、鄙夷、提防,以及各形各色的眼神,毫不畏懼地說道:“我就是巫女。”
相胥尚在震驚中,樊離已率先反應過來。
“來人!将此女捉拿歸案!”他大怒道。
“且慢!”幽媓厲聲喝道,“我雖然承認自己是巫女,但卻沒有說過自己下了毒,實際上,這毒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王爺憑什麼抓人?!”
“休得狡辯!此毒是巫族秘藥,不是你還能是誰?”
“自然是有人嫁禍!”
“好啊!那你倒說說,是何人嫁禍給你?!”
幽媓猛地看向雲霓。
她察覺到她的目光,渾身一顫,面無人色,幾乎快要癱倒在地:“我沒有!我隻是猜的!”
“雲霓!你敢欺君?”樊離怒喝道。
雲霓大哭起來:“我沒有!我真的看到她去配藥了!況且她都已經承認自己是巫女了,不是她還能是誰?!難道、難道這宮裡,還有别的巫族中人嗎……”
幽媓攢眉。
這毒藥确實是巫族秘傳,非巫族之人無法調配,區區一個雲霓,做出這麼大的局來陷害她,可能性并不大。
既然如此,這又是怎麼回事?
然而眼下并沒有足夠的時間來給她思考。
樊離面色陰沉:“王上,請下令處置巫女!”
“請王上聖裁!!”
附和聲響徹大殿。
王座之上,青胤神色晦暗。
他擡起手,道:“傳令下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旁的攝政王相胥突然站了出來。隻見他神色肅穆道:“王上請慢。”
樊離面色不善:“攝政王有異議?”
相胥回過身,與滿面怒容的樊離對視:“諸位,你們可還記得當年的預言?巫血降臨之日,扶桑王将在烈火中重生?”
“預言?要是預言有用,還要我們這些人做什麼?!”樊離冷笑道。
“說得對!難道你們扶桑要為了一個虛無缥缈的預言,和潼堯開戰嗎?!”潼堯使臣怒道。
相胥冷笑:“難道你們敢拿王上的安危做賭注?”
“這……”
“依我看,這巫女的性命取不得。就算她下毒想要挑起兩國紛争,也不能為此輕視神的預言,”相胥堅決道,他轉身面對着青胤,“王上,請您饒恕巫女。”
“看來攝政王是鐵了心要興幹戈了?!”使臣質問。
“扶桑本無此意。但貴國若是借此威脅我們,那我們也必然不會退縮,當年覆滅的西海三洲,就是最好的例證!”
“你們……欺人太甚!”
“夠了。”
清冷的嗓音終于響起。
衆人齊齊望向大殿之上的扶桑王,他威嚴、高貴,語氣堅定:“扶桑泱泱大國,若真心想要與潼堯開戰,也不會尋此無聊的借口。孤保證,這次的事情一定會給你們交代。”
他在衆目睽睽之下,看向幽媓。
“你是巫女?”
像是在給她退卻的機會。
然而她說:“是。”
他眉心微微聚起:“如果有人在背後脅迫你,你可以如實說出來。”
她卻依然說:“沒人脅迫。幽媓所言,句句屬實。”
他的臉色沉下去了,唇也緊緊抿起。
“既然如此,你承認毒是你下的?”
“不是,”幽媓斬釘截鐵道,“但我覺得,眼下當務之急并不是找兇手,而是救人。”
“怎麼,你有辦法?”樊離道。
“我可以試一試,”幽媓微揚下颌,“親王,若我能為使臣解毒,是否能證明不是我下的毒?而我也不是您口中陰險狡詐的巫族後人?”
“這……這要看你能不能做到。”
一旁的羅泱歎了口氣。
“王上,救人要緊。”她說。
可他的目光還停留在幽媓身上。
那明媚的女子立在大殿中央,高傲、泰然,毫無畏懼地面對周圍惡意的眼神,和前世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