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背負罪孽,他有,你有,我亦有,今夜是贖罪之夜,”他的聲音渾厚,似淡漠似悲憫,循循善誘道:“你真的不需要嗎?”
安澄:TD
“不需要,感謝您的關照。”安澄的語氣表現了十足的誠懇,連同打開教堂門的動作都足夠緩慢自然。
在不知曉對方信息的情況下,她并不打算表現出過激反應引發未知的危險。
這個過程中,需要時刻警惕着對方的發難。
忍受着對方挂着誇張笑容盯着她後背的視線,安澄合上了教堂門。
遺留在耳畔的那道和緩渾厚聲線說:“來到即受邀,神的恩罰,凡人不容拒絕!”
“老師,教堂裡那是什麼?”坎德爾知道他們在教堂遭遇了怪異的事情,老師因此變得很緊張。
是什麼?安澄搖搖頭,她也不知道,總之,觸發支線了。
聯想神父神神叨叨的話語,她知道自己肯定被卷進去了,跟她一起的坎德爾大概也不會幸免。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安澄帶着坎德爾快速離開了那片區域。
竟然一路無事,還以為會遇到鬼打牆。
二人返回家中,用過晚飯各自休息。
安澄睜開雙眼,發覺自己的手掌正在推動一扇門,随着門扉的張開,她看清了内裡的景象。
不大的禮拜堂,祭台後牆的玻璃窗和一身黑袍的神父。
他站在祭台中央,笑着對已經落座的其他人說,“好了,我們最後一位受邀者,她來了。”
安澄盯着神父感覺自己猛然清醒過來,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今夜遇到這種怪異的事情,在離開之前,明明還盤算着要去魔衛隊舉報,怎麼一離開竟然稀裡糊塗地覺得這是一件平常的事情,“遺忘”掉其間的怪異!
神父似乎也看出她的驚詫,莊嚴開口道:“我說過,神的恩罰,凡人不容抗拒。”
作為玩家,神明和神迹于她也隻是設定,他們對神明的崇敬,對神明的恐懼,自己根本沒辦法感同身受到。
此時的禮拜堂一掃傍晚的寂寥,不多的座位上坐滿了人。
他們或擡頭掃過自己一眼,或垂着頭做祈禱。
想到神父說的那句“來到即受邀”,或許坎德爾也會來到這裡,安澄當即掃過在場的其他人,沒有發現。
他畢竟是個小孩,在這群成年人之間還是很好辨認的。
“請坐吧。”神父伸展手臂做了個指引手勢,那裡有一個在場唯一的空位置。
腳下正對祭台有一條走道,兩側分别設置三排兩個座位,都已經坐滿了人。
加上站在祭台的神父,這所房間一共有十三人。
安澄依照指引落了座,眼下的景象實在是讓人一頭霧水,暫且先觀察吧。
和她并排的是一位年輕女性,她閉着眼睛雙手交握在低聲祈禱。
隔着走道,那一邊是位性情急躁的男子,他一直在不停地變換坐姿,像是硬逼着自己坐住。
在安澄剛坐好,他立刻着急地開口道:“現在人來齊了,快點給我們‘贖罪’!”
神父聽到了他的催促,将目光落到他身上片刻後離開,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各位,贖罪的時刻來臨了,我已獲得吾主阿撒茲勒的允許主持‘贖罪之夜’。”
阿撒茲勒?是誰?
這個神名她從伊菲娅的記憶中都不曾得見,大城市就是大城市,信的真雜。
“行走在土地之上的我們皆有罪,所犯之罪有大有小,吾主阿撒茲勒傳授了一種贖罪的辦法,即言明己罪,衆人審判。”
“我需要在場的你們,誠實地陳述困擾自己的忏悔的犯罪之事,必須誠實,因為你們在吾主的注視下。”神父向一側移動兩步,露出祭台後牆供奉着的羊頭人身的雕塑。
傍晚時教堂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這裡供奉着什麼。
羊?尤其是這座雕像上羊角尖銳的模樣,她印象中在西方宗教中這代表的意象是罪惡和誘惑。
因為神父的話,禮堂内産生了一點騷動,他繼續說道:“陳述後,所有的罪交由衆人審判,找到罪孽深重之人驅趕至死亡國度,其餘人将因審判而減輕己罪。”
贖罪一說,對安澄來說,誘惑為零,明顯就是搞私刑嘛。
但在場的其餘人都像是如獲大赦一般。
神父舉起一把小錘輕敲類似鐘的形狀的器物兩下,清脆悠遠的聲音在空間漾開,陳述從最前排的一個聲音顫顫巍巍的少女開始了。
她講述了一個關于因為實在太餓了,所以偷偷多吃了一片黑面包的事情。
第二位從他的故事中判斷應當是位農戶,他因嫉妒鄰居的收成比自己好,一時氣憤在夜裡将鄰居農田中的新芽破壞掉了。
……
第四位講述了他走投無路搶劫了一位婦女的錢财,又因為意外不小心殺死了她,因恐懼選擇了逃離,每日活在煎熬之下。
祭台上一直沉默着,面帶微笑的神父忽然沉下臉,在第四位的陳述結束痛哭之際,開口道:“埃爾,在阿撒茲勒面前,你不誠實,你在說謊!”
哭聲霎時停止了,周圍也引發了一小陣哄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