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平心想,我豁出去了。“您等會兒。”
小跑回自己房間,翻出一個盒子。沈潮平抱着盒子,重新回到蕭九念面前。
“這是什麼?”蕭九念指着那盒子,“你想憑這個盒子說服我,你覺得可能嗎?”
沈潮平打開盒子,裡面靜靜地躺着一個卷軸。銀色龍紋軸面,封口處戳一枚大印。
蕭九念神色微變,他的手指敲打着杯爐的外殼,說,“北疆出發前老王爺給你的?”
沈潮平道,“二爺神機妙算。”
“防不勝防,又被他坑了。”蕭九念道,“寫的什麼?”
沈潮平道,“二爺可以猜猜。”
“别賣關子,讀。”蕭九念一腳踹過來。
沈潮平躲開,慢條斯理地打開卷軸。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又看了眼蕭九念。“真讓我讀?”
“廢什麼話,讀。”
沈潮平清了清嗓子,念道,“九念小乖乖,師祖舍不得你。都怪你伯祖......”
“停,給我。”蕭九念扶額,接過卷軸掃了幾眼,把它砸在小幾上。
沈潮平心想,知道厲害了吧。女皇陛下的聖旨你可以不聽,老王爺和蕭祖爺的話連侯爺都得聽,您拒絕不了吧。
“把你那幸災樂禍的嘴臉收一收。”蕭九念随手把卷軸丢回盒子,“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嗎?沈伴兒,我的伴當,上面說要是咱們的至尊女皇陛下不發話讓我走,我這輩子不準回北疆。我要是回不去,你也老實待這裡。現在你還笑得出來嗎?”
沈潮平心裡咯噔一下,“那怎麼辦?”
蕭九念道,“元日那天,我去見她。”
“然後呢?”
“說服她。讓她放棄一個二十年前就放棄過一次的人,應該不難。”蕭九念說。
———
沈潮平從暖閣出來,走到暖閣前的空地上。
他抱劍在那裡站了有四五息功夫,沒有動靜。沈潮平朝屋頂上看一眼,“偷聽一會兒就得了,再待我沒法交代。”
過一會兒,蕭宴無聲無息地攀着屋檐和欄杆一級一級躍了下來。
他撣了撣衣上的灰,神情看上去有些悶悶不樂,話也不說,抱了抱拳往西邊去,看樣子還要回西苑。
沈潮平說,“大公子”,指了指二樓,“您要是想進去我保證不攔着。”
“你看不出來我還在生他的氣?”
沈潮平搖頭。
“那你覺得我現在像高興的樣子嗎?”
沈潮平說,“大公子,你在擔心二爺。”
蕭宴哼一聲,“我沒那麼閑。好,姑且像你說的我在擔心他,我問你,他和女皇陛下什麼關系?”
“您不是都聽見了。”
蕭宴皺起眉頭,“為什麼?是因為蕭九念身體不好所以被抛棄?”
沈潮平拉過蕭宴,把他拖到更遠的地方,“誰說的,二爺告訴你的?不會,二爺應該不會說這個。”
“誰說的你别管。我再問你,之前綁架小梅的是誰,蕭九念在北疆到底做過什麼?”
沈潮平沒說話,有些事情以他的身份不好說,不能說。
蕭宴說,“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我周圍的人一個個都把心事藏得那麼深,小梅是這樣,堯臣是這樣,蕭九念更是這樣。他們若真是像自己以為的銅皮鐵骨刀槍不入,又何用旁人為他們擔心。既然都是肉,體凡胎,何苦裝成菩薩一樣高高在上将人推開,傷人傷己,徒增困擾。”
沈潮平震驚,蕭九念的面龐隐在雲山霧繞的背陰面,是像他這樣日夜跟随的人才能有幸窺見一角,蕭宴竟然看見了嗎?
“那您去看看二爺嗎?”
蕭宴苦笑,“我有什麼資格。我隻是二爺心裡的陌生人,現在陌生人要哪涼快哪待着去了,等二爺吹個口哨,蕭宴再來恭領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