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别翻了,人回來啦。”婦人還未開口,倒是屋子裡其餘翻找東西的人先停下。
婦人見此,氣不打一處來。說好一起,現在倒是顯得她是一個惡人了。
沈绾月面無表情地逼近婦人,後者不自覺後退一步。
等她停下動作,婦人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感到恐懼。
哼!不過是一個啞巴,現在無依無靠,自己有什麼好怕的?!一定是那個晚上.......
婦人将想法甩出腦外,恢複以往惡狠狠的表情,食指甩到沈绾月面前:“我不想和你廢話,趕緊把私吞我弟弟的錢吐出來!”
沈绾月沒有動,隻是眼珠子向婦人手指轉去。
“不是我說弟媳,這些錢都是咱弟弟的,你這——也不好吧。”見場面僵住,剛剛翻屋子的人中一個人道。
李娘子的傻子丈夫是家裡最小的,人人都能叫她一聲“弟媳”。
“是啊,弟弟生前,我們哪沒照顧好他?”
随着話音落下,李娘子的記憶又鑽入沈绾月腦子裡,其中大多都是所有人奚落他們夫妻倆的面孔。
現在來裝僞善,可笑。
說不定李娘子的死和這群人有關系?
思索之間,沈绾月的眼神重新停留到面前的婦人臉上。
“你——你盯我看什麼!”婦人感覺後背一陣寒意爬上脖子,像是被鬼纏上一般。
沈绾月突然嘴角一扯,眉眼彎彎,把肩膀上的包裹取下,當着衆人的面從裡面拿出一吊錢。
銅錢碰撞的聲音擊打在屋裡每個人心尖。
“弟媳,這是什麼意思?”
婦人伸手去搶,卻被沈绾月的轉身給躲過去。
别急呀。
屋裡的人全部圍上前:“這是弟弟的錢?”
沈绾月緊緊抱住包裹,走進屋裡,衆人把她團團圍住,她坐在那,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般。
事實卻恰恰相反。
沈绾月想着李娘子既然讓自己來,想來也不在意這些錢财,當然,應當也不希望錢财落入欺負她的人手裡。
所以在來之前,她已經把錢藏好了,現在全身上下也就剛才拿出來的那一吊錢。
雖說李娘子的身體沒有舌頭,但簡單發音還不是很困難,隻是她長年不說話,不習慣嗚嗚的發音。
沈绾月在路上練習發音,周圍的人看見她都躲得遠遠的。
“哦蒙,燙燙。”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吐出四個字,發出的聲音很好笑,可她表情卻依舊不曾改變,像是真正的上位者。
婦人笑出聲:“不會說話便别開口了,圖招人笑話。”
另外一個親戚不贊成的說:“朱嫂,你别這麼說。”說不定是要分錢呢?後面一句他沒敢說出口。
朱嫂婦人哼了一聲,撇開頭。這群人,現在裝好人,翻屋子的時候可出了不少力。
沈绾月沒再說話,等待衆人理解她的意思。
“.......哦——我,們,談談?”最終在一個看起來年輕的男子說出沈绾月想說的話後,沈绾月才點點頭。
其餘人驚喜道:“弟媳是想談弟弟的錢怎麼分嗎?”
沈绾月點點頭,順便晃了晃手裡的袋子,裡面的銅錢發出清脆的響聲。
“弟媳想怎麼分?”有人試探的問道。
能少點沖突最好,他們天天又不是沒事幹?能和平解決才好。
沈绾月聞言,在衆人似餓狼般的眼神中從包裹拿出吳來風贈送的針線和布料。
朱嫂見此想到這個啞巴以前的事兒來,聽說啞巴沒嫁給她弟弟的時候是做繡活兒的,最出名的是給一個地主家繡了一個《百嬰圖》,據說在這副繡品放入地主家後,夫人便傳出喜訊,生出了龍鳳胎。
不過後面不知自己傻子弟弟用什麼方法贖回來,還給了啞巴。
傻子還說那是啞巴的嫁妝!這算什麼事?
想到這,朱嫂忍不住又起了心思,那幅《百嬰圖》說不定能賣不少錢呢。
沈绾月作為繡娘,又年輕,正是眼神最好的時候。
她洞察着每一個人的表情,自然而然注意到這位朱嫂的了。
隻是她沒有做多餘的動作,而是安靜的用針穿過手裡的布。
時間緊迫,沈绾月隻是用自己無聊時畫簡筆畫的方式叙述。
雖然線條不多,但也能很好的诠釋自己丈夫“遺産分割”的情況。
在沈绾月收線時,朱嫂忍不住,直接将那塊兒布拿到手裡,她也沒阻止。
“诶,朱嫂,您别急啊,讓我看看。”一陣騷亂,所有人都圍上來了。
李娘子身體的記憶總是斷斷續續,但好在沈绾月大概了解了這個家裡的人員情況,随便分了一下。
“這是一吧......”
一人接話:“應該是分給老大的.....”
隻見“一”的下面勾勾勒了好多筆,“這是啥意思?”
人們的眼神同一時間聚集到收線的沈绾月身上。
沈绾月沒有理會。
還是一個試探道:“.....一筆應當是一吊錢的意思罷,我記得咱家族譜以前是這樣分的。”
沈绾月點點頭。自己确實是誰家下面畫線畫的多錢越多的意思。至于其他,由他們自己解釋去吧,自己隻需點頭搖頭。
屋裡終于是安靜了,衆人圍着一塊爛布研究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