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是喜歡我嗎……”

四目相對。

黑暗中感官無限放大，付晟能感覺到身邊人溫熱的氣息，能在不明顯的光影中看清白翎的瞳孔，清澈的泛着光，正安靜地注視着自己。

他突然非常非常想要這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但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喜歡嗎？是喜歡的。

但是哪種喜歡，他不知道。

付晟張了張嘴又閉上，他害怕自己會說出什麼讓白翎傷心，或者讓自己後悔的話，更害怕這句話會讓他的人生出現不可預料的意外，有點狼狽地偏移了視線

看上去眼神清澈的白翎……心裡默默給自己鼓掌。

太敬業了，這時候都不忘任務。

但氣氛烘托到這也不是辦法，總得說點啥打破這可怕的僵局。

于是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拍了拍付晟。

“好兄弟！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肯定喜歡我！哈哈！！哈！”

付晟一臉空白，但好在黑夜掩蓋了這一點。

“哈哈。？”他像是被站在原地打了一拳，白翎拍他一下他的血條就少了一段，有些話在嘴邊迫不及待地想要沖出來。

但又被打斷了，這次的話題讓他不得不先把心思放下。

“今天在食堂那人給你塞了什麼？有人聯系你了嗎？”

付晟雖然知道白翎應該是看見了，但仍然被他的敏銳驚到了，勾着唇角輕聲“嗯”了一下。

“我朋友知道我在這了，帶了幾個朋友來，後天晚上食堂後面的電網會被剪掉，我們出去之後有人接應。”沒有絲毫隐瞞，付晟直接全盤托出，下意識說着我們。

白翎有點興奮的挑挑眉，總算能走了，這鬼地方早就待夠了。

但他也沒忘了另一個好兄弟。

“會帶上林港一起吧？”他睜大雙眼，期待地看着付晟。

付晟：你說呢。車沒位置了。不帶。

“行吧……”付晟忍辱負重。

“你最好了！！”白翎小聲歡呼，激動地摟住了付晟的脖子，對着他的額頭就是“吧唧”一口。

付晟反應過來整個人都是一僵。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感受，白翎就已經退開了，一副怕自己生氣的樣子，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晟哥……就、意外！我太激動了！下次絕對不會了！”白翎陪着笑臉保證。

不要！！！！下次還可以！！！

付晟内心比腦子先開始尖叫起來，想要張嘴解釋點什麼。

以為付晟要像第一次那樣罵人變态的白翎已經不是當初的白翎了，他一把捂住對面的嘴，自己閉上眼睛，一副我已經睡着了，勿擾的樣子。

過了一會，白翎悄悄把手收了回去，呼吸變得綿長。

付晟反而徹底睡不着了，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在無人關注的黑夜中傻笑了一會兒。

然後輕輕地、輕輕地湊近白翎，在他額頭同樣的位置，落下一個羽毛般地觸碰。

“晚安。”

·

“所有人雙手背在身後，跪好了！頭貼地面不許動！動一下加一個小時！”

午飯後這一層樓的所有人都在走廊裡罰跪。

因為有人說了試圖違抗規定的話，被班長陳金聽見了，舉報了好些人。

監管先是把人集體叫了出來，又把那幾個人拎出來當衆羞辱，最後當着大家的面把人拖進了二樓“康複區”。

大家看不見人，但刺耳的尖叫和哭聲震耳欲聾。

白翎在隊伍角落閉着眼，身邊是宿舍幾個人。

“928，還有幾天？”

“最多兩天……白哥，别做沖動的事情啊。”928有點擔心。

“放心，我冷靜的很。”白翎睜開眼，看了看旁邊幾個人，都很平靜。

在這裡的日子基本都是這樣，監管擁有制定規則的權利，進來的人無論骨頭多硬，都會被打到服軟。

至于不願意服軟的，死了。

不想死，那就聽話，或者至少裝作聽話。

這裡沒有人性也沒有道德。

熬到離開這裡，熬到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