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魏錦溪攔着江乘風不準他走。喬遷新居的大喜事,必須得慶祝慶祝。這邊讓江乘風老實的坐着,那邊拿了錢去隔壁隔壁的酒樓叫一桌飯菜。
“今天高興,我還買了一壇子酒。”魏錦溪打開了酒壇上的封口,先給江乘風倒了一杯,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笑着說:“來,我先敬你一杯。”說着一口悶了。結果這酒比黃酒辣,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江乘風道:“怎麼買的這麼烈的酒?”
“不知道啊。”魏錦溪說道:“我就問最好的酒是什麼。夥計說是秋露白,我就要了一壇。名字聽着柔柔的,誰知入口這麼辣?!”
江乘風一聽便也笑了,打趣着緩緩搖了搖頭,“人家說的也沒錯,的确是有名的好酒。這是從濟南府那傳過來的。那邊的州縣多種高粱,這就是用秋日豐收的高粱釀的,所以取名秋露白,但跟燒刀子差不多。”
“怪不得。”魏錦溪喃喃道,心裡有了準備也不像剛剛那樣莽撞,小口小口的抿着喝,笑着說了句:“痛快。”
江乘風跟着笑了下,學着剛剛魏錦溪的樣子悶了一盅。他也算是喝酒的老手,有時候冬天走镖,都會帶上一壺燒刀子暖身。
兩個人就這麼對坐着,吃菜、喝酒。過了一會,熱辣辣的酒勁從胃裡往上竄,魏錦溪的整張臉被愠的像晚霞那般,話匣子随之打開,歎了一口氣,“我說江乘風,你這幾天是不是覺得很累?”
江乘風夾菜的手一頓。
魏錦溪一邊摸了摸自己熱熱的臉頰,一邊說:“有時候我都覺得咱倆還不如不回來呢。在外面雖然吃了不少苦,可是多自在啊。結果到了你家,跟進了方方正正的棺材!”
這比喻,可真是形象。江乘風在心裡這般想着,同時一股郁氣從裡頭蒸騰而起,擡手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魏錦溪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把酒給他滿上,“喝吧,喝吧。喝了酒罵一罵,出出氣。”
雖然這麼勸,但江乘風隻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絲毫沒見着多少醉态,更沒聽見他有任何抱怨。良久過後,他放下了酒杯沉聲問道:“你是不是會覺得我挺沒用的。”
啊?
魏錦溪呆呆的看着他,突然撲哧一聲哈哈大笑起來,“什麼啊。我是讓你罵别人,你怎麼還指責起自己來了。太好笑了,不去埋怨别人心眼子黑,反倒嫌自己沒本事。你這也太傻了不是。”
江乘風聽着她笑得花枝亂顫,眼間不知不覺間泛起潋滟溫柔,“說的也是。”說罷深吸一口氣道:“今天是你喬遷的好日子,不提别的。來,我敬你。”
也是,大好的日子,沒得晦氣。
魏錦溪同他碰了杯,高高興興的把酒全喝了。
等吃過飯,外面的天已經全黑。江乘風也該離開了。魏錦溪雖然喝的醉醺醺的,但也還能起來走路。在江乘風的叮囑下将門栓好,也不管桌上還有碟子碗的沒收拾,踉踉跄跄的爬上了樓。往床上這麼一歪,接着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這邊江乘風卻也不急着走。身上的酒氣被路邊的風一吹,人也精神了不少。他不急着回家,先往西走去到了碼頭邊上,叫了人過來。
“哎呦,這不是江家大少爺嗎?哪陣風把您吹來了?”胡有為剛忙活完,正坐在石墩子上歇息呢,聽見遠處有人叫他辨認了許久才過來。
江乘風道:“我來想托你辦點事。”
胡有為是專門在碼頭附近接活的,手上十幾号勞力,專做貨船搬運的活計,江家是他的老主顧。這老主顧發了話,還有什麼不應承的,當即說:“您請講,是大貨貴貨搬運還是什麼,找我準沒差!”
“那倒不是。”江乘風搖了搖頭,指着對街巷口魏錦溪的新宅子道:“那家是的主人我的朋友。剛搬到這邊住,興許後面會做點小生意。你手下人多,又常在這邊轉悠,有空幫我多照應着點。”
胡有為還以為什麼呢,原來是這種小事,當即拍着胸脯道:“對面巷子口第一家是吧。您就放心吧,我肯定帶人照顧您朋友的生意。”
“那是位姑娘家,你嘴嚴一點别把事情告訴她。”江乘風點了點頭繼續叮囑道,遲疑了一下接着說:“每隔個兩三天的給我送傳個信。”
胡有為一邊答應一邊沒忍住狐疑的看過去,心裡左右翻騰了一陣。啥,一個姑娘家?好家夥,這得是江家大少的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