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荔言哭喊道:“小七,你怎麼這麼傻啊……”
“公主,其實我很早就想告訴你。”有笑意在小七臉上展露,他怕過了今天,就再也不能說了。
“其實在你很小的時候,那次跳下水去救你的人,是我。為你摘花,做幹花的人,也是我。”
“很多很多事,都不是初知曉做的,是我做的。”
薄荔言張大嘴巴,已然失去了聲音。
小七終于沒有再移開目光,他看着薄荔言,想再多看幾眼他愛了一輩子的女孩兒。
薄荔言:“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
有淚水從小七臉上滑落,沾濕了他臉側的陳年傷疤。
“公主,對不起……”
“真是感人的故事啊!”黑衣人冷冷地笑着,拍了拍手叫好,“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殺江一憐的時候!也會有愛她的人痛不欲生!”
薄荔言痛苦地大哭出來,用手捂住臉,不停重複:“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别殺他,别殺他……你要殺就殺我吧!”
“想死?哪有這麼好的事?”黑衣人嗤笑。
“你放了蟄月,讓我做什麼都可以。”薄寒宴争着說。
一聽此話,黑衣人露出猙獰的表情,饒有興緻地說:“好啊!你們給我跪下!我就考慮考慮!”
“好。”薄寒宴想都沒想,一口答應。
聞言,黑衣人怔愣了片刻。
薄荔言和宋翌也怔住。因為他們都再清楚不過,薄寒宴是什麼性子的人。
深入每一處骨髓的倨傲,打斷骨頭也斬不斷的執着。
“停下!不要跪!”
就在薄寒宴要跪下的時候,蟄月大喊了出來。終于聽到蟄月的聲音,薄寒宴下意識頓了頓。
“蟄月……”他眨了眨眼,模糊的視線再次清明,任憑眼淚肆意滑落嘴角。
“趕緊的!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黑衣人暴怒,将森寒的劍刃抵住蟄月的脖頸。
蟄月忽然低聲笑了笑,她猛地擡起眼睛看向執劍者。那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裡,流轉的是從容與陰鸷糾纏的複雜。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沒有人能決定我的生死!”
“既然你想死!那我們就一起死吧!”
說完,蟄月掙脫束縛着她的繩索,強硬地拉着黑衣人一同墜入深淵。
黑衣人防不勝防,沒想過蟄月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掙脫束縛。
峭壁上的碎石簌簌下落,在衆人碎裂的目光下,蟄月扯着黑衣人一同跳下了懸崖,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
“不要!!!”
“蟄月!!!回來!”
薄寒宴的心髒幾乎停止跳動,他憑借着身體的本能呼喚着蟄月的名字,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就在這時,蔺眠雲從暗處沖了出來,他伸出手去,極力地想要拉住蟄月。
他的手抓住了蟄月,卻不料這一切早已無力回天。他如果放手退後,或許還能自保活着。
黑衣人嘴角噙着視死如歸的笑容,一把抓住了蔺眠雲的胳膊,将他一同扯入深淵。
三人伴着碎石,齊齊落下懸崖。
蟄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離她最近的小七瞪大了雙眼,那雙原本渙散的眸子裡,被一種超越生命的力量重新點燃,燃起了點點亮光。
“蟄月!”薄寒宴嘶吼着沖了上去,不顧一切地想要拉住墜落的蟄月。
寒風卷起發絲,薄寒宴抓住了蟄月的衣袂。那顆疾馳的心還未感到慶幸,裂帛的聲響撕裂黑夜而來,猶如一雙無形的手,一把将薄寒宴推入無邊地獄。
薄寒宴的眼淚随蟄月一同墜落,他緊緊攥住的手上,僅剩下蟄月的碎衣。
“不要啊!”薄寒宴控制不住地嘶吼,幾乎刺穿了自己的耳膜。
他想要翻下懸崖,卻被宋翌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放開我啊!放開我啊!她掉下去了,蟄月掉下去了啊!”
宋翌的眼角被染紅,他死死按住掙紮薄寒宴,沒有說話。
薄寒宴:“放開我啊!我要去找她!她會死的!會死的!”
宋翌同樣悲痛至極,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早已将對方視為親人。他埋頭壓抑着嗓音,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扯出幾個字,“沒用了……”
薄寒宴目眦欲裂,他的手伸向崖底,眼睛卻再看不見蟄月的身影。
一股腥甜從喉嚨勢不可擋地湧出,薄寒宴咳嗽着,嘴角流出刺目的血漬。
眼淚已經流幹,薄荔言見狀再也承受不住,倒地暈了過去。
是她害死了蟄月,是她害死了弟弟愛的人。
一切,都晚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