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翌見薄寒宴每天興緻缺缺的模樣,也十分苦惱。讓他去找蟄月,他又死活不肯去,天天在背後盯着别人,怪像偷窺狂的。
休息時間,蟄月不在位置上,不知道去哪個安靜的地方看書去了。
夜攬雪在位置上待了一會,也出去了。
薄寒宴在後面看着空蕩蕩的位置,心裡也空落落的。
宋翌從外頭走了進來,“老大,你們還要鬧多久?”
“誰鬧了?”薄寒宴趴在桌上,聲音悶悶的。
宋翌扶額,聲音有幾分雀躍,“我們去找阿月吧。”
薄寒宴眼皮子都不帶擡一下:“她和那小子一起的。”
宋翌拉着薄寒宴的胳膊把他往外拖,薄寒宴卻抓着桌子,死活不走。
“我剛剛看了,阿月一個人在錦鯉池邊。”
薄寒宴眼睛眨了眨,明顯猶豫。
宋翌見薄寒宴遲疑,順着說下去:“她看着挺難過的,你真的不去看看嗎?”
“那好吧,我就去看看。”薄寒宴隻有那麼想立刻閃現過去了,他故作淡定地點點頭,跟着宋翌出去。
初夏的斜陽映照在涼亭,不知不覺曬紅了少女白皙的臉龐。蟄月靜靜地靠在涼亭欄杆上,纖纖素手翻動厚重的書頁,像極了畫中人物。
夜攬雪悄悄走來,沒有打擾蟄月的意思。
蟄月手頓了頓,擡眸看向踩着陽光款步走來的少年。
見蟄月注意到自己,夜攬雪才開口:“蟄淑女,你果然在這裡。”
蟄月:“出什麼事了嗎?”
夜攬雪搖了搖頭,隻道:“我能和你一起看書嗎?”
“當然可以了。”蟄月有些不明白他怎麼了,但還是點點頭。
夜攬雪坐在蟄月的旁邊,也沒說話,就單純看看書。兩人之間,隻有清脆的翻書聲。
過了良久,蟄月還是忍不住問:“你不開心嗎?”
“我……”夜攬雪一愣,明顯沒料到蟄月會這麼問,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其實,他也喜歡安靜,喜歡看書。隻是學堂裡總是很喧鬧,也總有人拿看異類的嫌惡餘光瞥他,還時不時路過他的位置,碰掉他桌上的東西。
他知道沒多少人喜歡他,卻從不害怕這些目光。但一個人背井離鄉,無依無靠,對于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來說,終歸還是有些不好受。
夜攬雪一個人出來,碰巧遇見蟄月。
他喜歡呆在蟄月旁邊,蟄月對他很好,在她身邊很安心。
蟄月放下書,看着夜攬雪躲閃的眼睛,很耐心地說:“是不适應嗎?”
夜攬雪有些難以啟齒,“有點吧,但是我很高興荀夫子能帶我來這裡。”
因為在這裡,總比一個人在那冰冷的宮殿好。
蟄月知道夜攬雪應該是想家了,想了想,她随手摘了一片綠葉吹起來。斑駁的樹影漏下幾縷斜陽碎光,點綴在蟄月的臉側,勾勒出細微的絨毛。
别有一番風味的旋律奏響,夜攬雪不由得睜大雙眼。
陽光把蟄月子夜般黝黑的眸子照成淺色,她放下那片樹葉,看着夜攬雪的眼睛,說:“你的眼睛很漂亮。”
心髒瘋狂跳動,一首極短的歌,勾起了夜攬雪内心最深處塵封已久的回憶。
“孤天祭?這是……北境的歌?”夜攬雪的嗓音顫抖着,幾乎不敢相信。
蟄月點點頭,有些遺憾,“不過我不知道整首歌的譜子。”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我以前最喜歡的曲子!”夜攬雪眼睛亮亮的,嗓音清脆雀躍。
蟄月笑了笑。
恰好而來的微風帶來一朵小巧玲珑的夏花,正正落在兩人中間空餘的位置處。
兩人都注意到了那朵花,皆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好巧不巧,蟄月的手觸及了那朵夏花,而夜攬雪的手握住了蟄月的手。
兩人看着眼前的場景,一時沒反應過來,皆是一怔。
後知後覺,兩人又同時收回了手。
蟄月展開手,把那朵紫色的小花遞到夜攬雪面前,以為是他也想要這朵花,“你喜歡這個嗎?”
夜攬雪心跳飙升,像個燒開的水壺,不斷往外冒氣泡。
“不,我……”
忽然間,蟄月好像看到了隐匿在樹後的熟悉身影。薄寒宴從陰暗的角落竄出來,眼角有些紅,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蟄月,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憤恨與哀怨。
“蟄月!”
宋翌臉色也不太好,低聲在薄寒宴耳邊說着什麼,但薄寒宴卻不聽,死死咬住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