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走了幾步,和門空了些距離,拿下書包從裡面掏出一把水果刀,原本是她以防萬一防身用的,此刻拿出來,露出冰冷的刀刃,刀尖對準淩芳,毫不畏懼:“那你把我殺了吧,敢不敢?我覺得你敢的。”
淩芳也往後退了幾步,高跟鞋踩到黑色皮包,讓她差點摔倒,瞪圓的眼球仿佛脫落到地上,“你要殺人?你這個瘋子!你随身帶刀幹嘛!”
她是真的怕了,這種可怕的女兒怎麼會是自己生出來的,早知道當初懷孕時就該把她打掉!她生了個孽種!
“你這個瘋子!你才是瘋子!”
木又笙的刀尖離她越來越近,好像快要刺穿心髒,兩個人都喘不過氣來,周圍像是漂浮了大片的血液,通紅刺痛着瞳孔。
“你别過來!”就在淩芳求救大喊之時,出租屋的門被打開,孟梵茸忽然從背後抱住木又笙,他不小的動靜正好使天花闆的感應燈亮起,光線聚焦兩個人的頭頂,細小的灰塵浮現在空氣中。
孟梵茸使出渾身力氣抓住木又笙持刀的右手,“不要。”
他輕聲說了兩個字,手并不停地用力,呈現的姿勢就是他把木又笙環在了胸口。
“你給我進去。”
“不要多管閑事。”
眼睛看着淩芳,話卻是對孟梵茸說的,木又笙淡漠的表情面對淩芳,好像要把她殺掉。
“不要,木又笙,求求你了,冷靜點。”
淩芳早就被吓得不成樣子,方才的一番沖突她已經被木又笙劃傷了手背,由此可見對方沒開玩笑,是真的想對她下狠手。
木又笙失去所有理智,她是冷靜的瘋子,深刻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但不在乎。
人生可真糟糕,剛經曆了一段光明的時光,讓她誤以為一輩子都如此,直到再次跌入黑暗的地獄,她發現這才是最終的歸宿。
短暫的溫暖不能算什麼,她永遠隻能活在泥淖,身後的熱源更不屬于她。
淩芳說的沒錯,她假清高,滿腔的自尊心不過是自卑的遮羞布。
有這樣的出生、父母,身上流着劣質的血液,她覺得自己好惡心。
“木又笙,求求你了。”
孟梵茸的手逐漸下移,摸到她的手,摸到刀柄,試圖搶過來。
木又笙還沉浸在溫暖之中,快溺死過去,這是人生最後一刻的美好,她想好好享受。
可就當孟梵茸奪過她的刀時,她的意識回神,一個猛力用手肘往後撞,手心松下的刀“砰”一聲落在地上。
孟梵茸的手指不小心被傷到,血珠正慢速往外冒。
他不在意,從抱住木又笙的那一秒就在安慰她,聲音具有蠱惑性,輕輕地:“求求你了。”
他說了一萬遍求求你了。
到底是誰求誰。
……
淩芳暫時沒生命危險,眼神透着不甘心,但沒敢多待一秒,拿起地上的包迅速逃走了。
狹小的樓梯口隻剩木又笙孟梵茸兩個人。
聲控燈暗下。
許久,木又笙開口:“孟梵茸,今天沒法招待你了,你回家吧。”
她居然沒把孟梵茸推開,孟梵茸抱了她十分鐘。
“木又笙,我想保護你。”
少年清潤的聲線幹淨溫柔,如同咖啡店飄起的熱氣,纏繞她的身邊,令人貪戀。
“剛才才是我真實的樣子,很吓人吧,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你不要說喪氣的哈哈,我隻相信我内心所想,我覺得你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厲害的人,如果再貶低自己的話我會很難過。”
木又笙深吸一口氣,不為所動:“算了,你回家吧。”
她從對方懷裡掙脫,不想再解釋太多。
“木又笙,你沒有錯,真的,你的人生一片光明,現在隻不過把一輩子的壞人倒黴事全遇到一遍罷了,說明幸運之神馬上降臨你頭上,所以不要傷心好不好?”
看他如此認真的樣子,木又笙搖頭:“我沒傷心。”
“可我很傷心。”
“你為什麼傷心?”
“因為我沒有保護好你,我很沒用。”
他的沮喪不是裝的,木又笙一愣,那個擁抱的觸感還在,她說:“沒有,别多想。”
“那你也别多想行嗎?你真的很棒,不要做傻事,你的優秀由自身定義,而不是那些外在的有局限的人或事。”
他細心開導着她,不由自主拉起木又笙的右手,他對她的喜歡從來不止愛情,還有對同齡優秀者的崇拜和敬仰,木又笙身上的優點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她是完美的,不該蒙上任何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