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立冬,午後的陽光淺淡而均勻地塗抹在了窗戶上,滿室亮堂,點點暖意中還潛藏着幾絲慵懶的倦意。
辦公室暖氣很足,哪怕穿着單衣也讓人感受不到半點涼意。
“你排的日程我看過了。”
霍清忱十指相扣在桌面上,不急不徐地同面前偷偷打哈欠的人說話。
他上身隻穿了一件純白襯衣,扣子系得一絲不苟,說話時,凸出的喉結随着起伏上下滑動,胸肌輪廓若隐若現。
午休時間被占用,孟羨今心裡憋着氣,什麼美色都是過眼雲煙,眼裡隻有一個扒皮怪,語氣不算很好:“是嗎?我是有哪裡沒做好嗎?”
她掀起眼皮,細細打量面前男人疏淡的眉眼。
眸色如墨,一如初見的清冷,雙眉偏濃,弧形鋒銳,少年時也許還有幾分淩厲,現在沉斂了許多,卻夾雜着不怒自威的氣勢。
所以溫柔缱绻這幾個字和他沾邊嗎?
那些人什麼眼神?
果然糊圖最容易造謠了。
好像眼神是柔和過,在她出醜的時候。
“咚!”
指關節扣響桌面。
眼前人的目光冷了幾分,她走神又一次被抓包。
孟羨今眸光微動,雙手背後,老實站好,乖巧盯着眼前人,一副謙順聽訓好學生的模樣。
眉峰微挑,霍清忱身子朝後靠了靠,迎上了那道賣乖的目光:“目前沒問題。”
“找你來,是通知你一件事。”
他停頓了一會兒,眼睫低斂,在眼睑處落下陰翳,似在考量,最終擡眸,緩緩再道:“周四,出差,你跟我一起,這段時間,需要準備的相關事宜,張延會交待你。”
“聽明白了?”
他的嗓音很沉,無形中帶着一層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的确是通知,在開口的時候,就沒有留下商量的餘地。
孟羨今還沒有從他這番話裡醒過神,眼神微微怔忪。
一起出差?
張特助日程安排的工作她做了,現在出差随行的工作她也做了。他在這裡培養張特助接班人呢?
完全不明白。
她試着冷靜和接受,但從小讨厭被命令的性子,和對這出差占用休息時間,可能還會單獨多日相處的抵觸,絆動了她的反骨。
幾乎沒有猶豫,孟羨今直接問出聲:“為什麼?”
為什麼是她,抛開未婚妻的身份,她現在隻是一個剛來實習兩個星期不到的小助理。
意料之外的反問和意料之中的人。
被質疑霍清忱也沒有惱,他隻是很平靜地開口:“如果你覺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以辦好這件事,我可以找其他人。”
他安靜地看着她,寡淡的目光和剛剛的半秒猶豫,好像都在說着:我知道,你果然不行。
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孟羨今瞬間炸毛:“我沒有覺得自己不能辦好這件事。”
和讨厭被命令一樣,她也讨厭被人質疑,尤其是能力。
說這話時,少女的眼尾下拉着委屈的弧度,紅唇抿成了一條線,胸口不斷起伏着似壓抑着綿綿不斷的惱意。
看起來,是真的被這句激将刺激到了,
指尖慢條斯理點着桌面,他輕聲反問:“所以,還有問題嗎?”
沒有是不可能的!
“那張......”意識到自己實習助理的身份,直截了當問和身份有些不符,孟羨今繞着彎子試探,“那我以後都負責出差嗎?”
窗外光亮落進她的眼睛,忽閃忽閃,意圖不言而喻,
霍清忱指腹在桌面點了兩下,溫聲強調:“這次。”
孟羨今不太情願地扯出了一絲笑:“我沒問題了。”
張延進來的時候又一次看見他們未來總裁夫人,腳步如風,手握成拳,把這辦公室當成“不宜久留”之地離開。
想到群裡信息,他記得他們看恐怖片增進感情大成了,怎麼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你站那兒做什麼?”
冷不丁被問到,張延一激靈,硬着頭皮挺直背站到了霍清忱身側:“霍總您的外套我幫您拿過來了。”
“這裡有一份報表需要簽字。還有李醫生那邊,下周一的會診延到了周五。”
霍清忱颔首,先接過了報表,大緻掃了眼數據:“嗯。”
張延打量了一眼總裁的神情,想着董事長的囑咐,如鲠在喉,最終還是選擇硬着頭皮問:“霍總,孟小姐她......”
霍清忱不冷不熱地瞥了他一眼。
“我以為您在休息室。”張延幹笑一聲。
霍清忱簽完字收筆:“嗯?”
張延:“......”
他知道了,他們霍總就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甯願吃完飯從休息室到辦公室來,也不願意直接在休息室見孟小姐。順便因為孟小姐來得有些快,見她匆忙,這外套忘記拿了。
他建議中午把出差消息通知給孟小姐,難道隻是為了通知消息嗎?
張延識相搖頭接過簽完字的報表:“沒事了。”
霍清忱沉聲囑咐:“以後,不需要事事向老董事長彙報。”
“特别是,我和她的。”
鑽表在光下反射着冷光,恰如男人凜冽的眸光。
張延心虛垂下目光,手默默遞去外套:“是。”
點到為止,霍清忱知道爺爺脾氣,也不是真的想為難他,利落穿好衣服後,輕歎了聲氣:“你妻子不是快生産了嗎?這幾天工作沒那麼忙,可以早點下班去醫院。”
望着眼前模樣依舊冷清的人,張延感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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