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定定站在她面前,斂着眉眼看着她。
“不喜歡嗎?”
尾音咬字極輕,冷磁的嗓音裹着爆米花的香甜,有絲不真切。
“謝謝。”孟羨今立馬站起了身。
她堪堪比在他胸口處,鼻尖差點蹭到他胸口。
這一瞬間,兩個人靠的極近。
霍清忱把爆米花遞出去,手不自覺蜷了蜷,小幅度向後退了一步,同眼前人拉開一點距離。
孟羨今用臂彎抱住大号爆米花,猶猶豫豫半天,終是想起擡頭問一句:“你什麼時候來的?”
心緒不甯,她不僅沒注意到他來,甚至連爆米花都忘買了!
幼圓漂亮的眼睛眨巴了兩下。
霍清忱偏過頭:“剛剛。”
隻是她低着腦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沒有注意罷了。
“哦”孟羨今點了兩下腦袋,抿唇看着那帶着溫度,色澤金黃,味道勾人的爆米花。
他還買了爆米花 ,那應該是沒有生氣吧?
可為什麼他對她昨天一點表示也沒有?甚至信息也隻是公事公辦的同她約了見面時間和地點。
她想多了?
不過确實得乖巧一點,反正電影是包場,一會兒她先繞着彎試探一下......
霍清忱腳步一頓,稍稍擡了點下巴,拿着電影票,靜靜瞧着一個勁胡亂朝前走的人。
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不在焉拿了幾顆爆米花塞進了嘴裡,險些還漏掉一顆。
不記得注意電影放映廳,倒記得吃。
有一對母子在此時經過了他們,許是電影要開始了,模樣有些慌忙,那跟着跑的小朋友,也是忙中不忘吃幾顆爆米花。
某種程度上來說,孟羨今和小朋友是一模一樣。
直到看見一個小朋友跑進前面的電影廳,孟羨今才意識到有些不對。
電影是包場。
再說,哪有家長帶着小朋友看恐怖片的?
注意到了空蕩蕩的身旁,他懵着轉過了身。
十幾步距離外,霍清忱正站着望向她,眉眼微舒,落下的光亮隐約給大衣勾了一層不顯的金邊,矜貴的氣質似不染纖塵。
她走過了?
他是裝帥了,她呢?又鬧笑話了。
他就不能提醒一下嗎?就這樣站着......
所以,他還是生氣了?
孟羨今抱着爆米花,快着步子向他走來,如果是在平時,她肯定會兇巴巴瞪他一眼,或者直截了當質問出口。
但現在,她心虛勁兒還沒有過去,隻慫慫鼓了下臉頰,默默拿起爆米花塞進嘴裡,走向正确的位置。
瞧着那氣呼呼的背影,霍清忱沒有忍住,極輕地笑了聲。
——
電影院溫度偏低,因是包場,他們坐在正中間的位置,四周空蕩蕩的,陰森森的音樂環繞整場,大屏幕上是血色鮮豔的嫁衣。
唢呐聲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耳膜,慢慢,音樂聲停了。
四下很靜,連呼吸都是清晰的。
孟羨今并不是很害怕看恐怖片,小時候,她還因為好奇去過恐怖片拍攝現場,這些畫面怎麼出現的,她心裡都有數。
隻是最讨厭的就是怼臉,明知道這裡導演設計是想吓你,但還是會被不争氣的吓到。
比如現在......
一個雙目流着血淚,臉上塗着厚厚白粉的女人,從鏡子後一閃而過,她出現的同時還配合着猛然增響的音樂。
孟羨今:“!”
手不自覺捏緊了爆米花桶,指尖深深掐了進去。
大聲尖叫太丢人了,捂着眼睛也太丢人了,尤其在身邊人坐姿松弛,毫無半點懼意的情況下,她一點也不想讓身邊人看出自己被吓到。
再說,要真的驚慌可憐向着旁邊尋求安慰,那不是......達成了霍爺爺的目的。
為了那點小自尊,為了還計較着的生不生氣,孟羨今死死咬着唇不肯吭聲,半眯着眼睛,直着脖頸對着大屏幕。
霍清忱的餘光捕捉到了身旁僵直着的人。
電影剛開始,她還能分心,時不時瞅他一下,他一看過去,她便一副沒事的模樣吃着爆米花。
和那天拍賣會一模一樣。
含着自己的小算盤,心虛的眼神。
隻是随着電影往後,她看進去劇情後,漸漸不再轉頭,爆米花也不理了,整個人處于一種應激狀态。
哪怕害怕了,也強撐着不哼一聲,生怕被他發現。
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每次的欲蓋彌彰,都很明顯。
又一次,恐怖的女鬼伴随着故意的音響怼到了電影男主角的眼前。
孟羨今的眼睛被一隻手虛虛蓋住了。
屬于另一個人身上的氣味在這漆黑的環境裡,如潮水般向她襲來。
指縫間依稀透過了些光。
睫毛很輕的刷了兩下,蹭着手心,仿佛細軟的小羽毛。
少女的臉蛋和男人的大掌形成了鮮明對比,遮掩下,隻瞧得見抿得緊緊的紅唇。
耳邊電影的重音配樂在這一刻變得虛缥。
她感受到了,噴灑在耳尖的,溫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