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當上位者久了,就隻會“嗯”了是吧?
許是聊起了私事,她也放松了很多,甚至稍微有些放肆。
手默默撐向了桌檐,孟羨今借機實現站姿偷懶:“如果是你的司機送,那明天下班後,把車停到前面第二個十字路口處的副食店旁,我再上車。”
“咱倆還是避一下嫌。”
霍清忱目光從她翹起小弧度的眼尾一點點落到勾起的紅唇,最後停在她落在他辦公桌上晃着的發絲。
避嫌。
“可以。”
——
夕陽漸沉,落日餘晖撲灑向整條大道,排不盡的車亮起了紅色尾燈,似直通向黃昏深處。
邁巴赫後座,孟羨今和霍清忱占着一左一右兩邊,互相無話。
看着霍家莊園和一個星期前别無二緻的景色,孟羨今輕飄飄睨了眼身旁男人英挺的側顔。
目光一寸一寸開始變得幽怨。
很抱歉,不小心她又想起了訂婚宴被放鴿子,被人嘲諷的事。
被身旁視線晃了神,霍清忱輕咳一聲偏過頭,囑托:“一會兒......”
不等話說完,孟羨今擡手懶懶比了個“OK”:“你放心,我懂。”
眸光閃爍,腦子裡不自覺閃過了上次進晚宴前的情景,霍清忱眉心一跳。
剛走進門,孟羨今迫不及待地從霍清忱手中拿過自己的禮物,小跑向前,樂盈盈打着招呼:“霍爺爺,霍奶奶~”
她衣服肩膀處系着的蝴蝶結飄帶,圍巾披在身後的一小截,皆随着她的腳步輕揚,這麼看上去,确實有幾分似小花蝴蝶的翅膀。
霍清忱低眉瞧了眼一直空落落的胳膊。
她今天...是收斂了很多。
手指動了動,他大步跟上了前。
“今今來了?”霍老夫人看見孟羨今後,眼睛都笑彎了,瞥見她手裡拎的東西,無奈搖了搖頭,“你這丫頭,怎麼還帶東西?同我們不用客氣的。”
“基本禮性可不能忘。”孟羨今俏皮眨了眨眼睛。
霍老爺子笑着走過來:“孟丫頭來了?拎這麼多東西不沉呐?”
把手中禮盒遞給家中阿姨,孟羨今親親熱熱握住霍老夫人手:“不沉的,見霍爺爺霍奶奶,我高興。”
在長輩面前,孟羨今嬌俏又嘴甜,開朗的小姑娘一向是讨人喜歡的存在,想沒留下好印象,也很難吧。
“清忱,杵那兒幹嘛?”霍老爺子背着手發現了站在一旁的孫子。
輕笑一聲,霍清忱搖了搖頭。
——
孟羨今的話唠屬性霍清忱有幸見識過。
小嘴叭叭,消停很難。
“霍奶奶的糖醋裡脊還是超級無敵好吃,我每次吃了之後都特别想念,獨一無二的味道~”孟羨今夾着糖醋裡脊,笑靥如花。
霍老爺子樂呵又替她夾了一筷子:“喜歡多吃些,你霍奶奶知道你們要回來,特地下的廚。”
霍老夫人被彩虹屁吹得心花怒放,眼神滿是慈愛:“你要想學,以後我教你。”
“好啊,那我...咳咳咳...”孟羨今一時沒收住,嗆住了。
她一連咳着好幾聲,覺得自己眼淚都快被咳出來了。
又丢人了。
羞恥時,有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背上,很輕地拍了兩下。
擡眸,她對上了男人狹長的眼睛。
眼圈紅了,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兔子。
霍清忱幫着把她冷落在旁的杯子端到眼前:“喝點水。”
暖色光線下,她在他的眼神裡,居然讀出了“溫柔”。
仿若觸電,她極快垂下眼眸,用紙巾捂着嘴巴,同時接過了杯子,含含糊糊道了聲“謝謝”。
“慢點,這孩子。”孟老夫人憐愛地把裝着糖醋裡脊的盤子往孟羨今方向移了移,“都是你的,不急。”
孟老爺子朗聲笑了笑:“今天看着你們倆這麼好,我這心也是放了一大半。”
剛剛他孫子和孟丫頭的互動他是看在眼裡的。
才喝了一大口水,孟羨今鼓着腮,彎着眼睛笑了笑。
她覺着,霍清忱剛剛那樣肯定是為了圖好表現。
霍老爺子仿佛想到了什麼,恍然模樣:“诶?說起來我記得,孟丫頭小時候是最黏清忱的,老是跟在我們清忱後面,連謹禮看了都吃醋呢。”
“是啊,我記得當初過年,今今多拿了一顆棒棒糖,我逗她是不是愛吃糖,她一本正經同我說糖要留給阿忱哥哥。”霍老夫人似也被提醒了,笑着打趣。
孟羨今:“!”
幸好她剛剛把水咽下去了,不然又嗆着或者噴出來,那太沒有形象了!
“這丫頭,每次跟着老孟來,嘴裡都問着阿忱哥哥,後來,是阿忱出去念書,兩個人疏遠了。”霍老爺子說到這裡頗為遺憾地砸吧嘴。
霍清忱一直安靜聽着,忽然就發現一隻手戳了戳他的腰。
破天荒,他的小未婚妻對他露出了求救的眼神。
“清忱啊,你記不記得......”
“爺爺,再說下去,飯菜就要涼了。”
見着身旁人幫了自己,孟羨今積極地點頭:“是啊,霍爺爺,尤其糖醋裡脊,趁熱才好吃。”
霍老爺子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你們啊......”
見童年這部分可以翻篇了,孟羨今長籲一口氣,格外大方地夾了一塊子糖醋裡脊:“阿忱哥,這個好吃,你也吃啊~”
有仇必報,有恩必還。
盯着碗中的糖醋裡脊,和那似月牙的眼睛,以及感受着此時其樂融融的氛圍。
霍清忱忽然想到了為什麼一向最煩聒噪的他,并不厭煩此刻。
大抵是因為此時落在她眼裡的光像極了人間煙火。
“對了,清忱,你上次洗的照片呢?拿給孟丫頭看啊!”
“你這老頭子,菜涼了。”
“诶...照片我怕一會兒忘記了。”
聽着霍老爺子和霍老夫人的聊天,孟羨今咬着筷子瞥了眼霍清忱,小聲問:“什麼照片?”
“六年前,香山。”霍清忱也壓着聲回應她。
孟羨今:“!”
他說啥?
那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