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捧花落地,鮮豔的玫瑰花瓣散在潔白的婚紗上,香槟塔轟然倒塌,酒水洇濕了大紅地毯。
黑色的皮鞋冷硬擦過輕柔的薄紗,居高臨下的身形透着涼薄與傲慢。
“孟羨今,你屢次三番,手段惡毒,如今孟氏倒了,你還有什麼?走到今天,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男人逆光站着,身後隐約傳來細細的啜泣聲。
下一秒,他轉身,以公主抱的姿勢把身後女人護在了懷裡。
留給她的背影冷漠狠決。
“這婚,你一個人結吧。”
光亮刺目,她卻在那一刹那看清了男人側顔的輪廓。
孟羨今猛地睜開眼睛,胸腔起伏不斷,耳邊還響着“咚咚咚”的敲門聲。
“今今?”
“今今,起床了。”
聽着媽媽溫柔的聲音,孟羨今緩了緩神,沙啞地應了聲“哦”。
“清忱在樓下,你把自己收拾好就快點下來。”
“好好打扮一下。”
腳步聲漸遠,她懵懵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
誰?
靠!
——
“伯父,這是我的心意,也是歉意,這次合作......”霍清忱話說到一半,不知餘光瞥到了什麼,微頓,抿了抿唇才繼續道,“萬銳會在原先基礎上讓利百分之三十。”
“這...”
“爸媽老哥早啊~”
一道元氣滿滿的聲音打斷了孟父的話。
孟羨今大咧咧咬着面包出現在客廳,笑靥如花坐到了霍清忱斜對面,甚至心情頗好地同他擺手:“還有阿忱哥,早呀!”
少女頭頂的玫粉蝴蝶結和她一樣招搖幼稚。
對着那雙不懷好意的彎彎月牙,男人表情淡定得一如既往,他沉聲有禮地回了句:“早。”
意料之中的沒意思,孟羨今撇了下嘴角,
不過兩位家長是被自己女兒震住了。
她未施粉黛,臉蛋清透白嫩,上身穿了一件可愛的粉色毛絨HelloKitty套頭家居衣,頭頂上有一個大大的蝴蝶結,下面套着的是白絨絨的寬松褲,腳上踩着一個貓咪的爪爪拖鞋,甚至轉身還有一條小尾巴。
孟母咬着牙湊到女兒耳邊:“我是要你收拾好自己!不是打扮成一個幼稚鬼。去換一身。”
孟羨今嚼着面包含糊:“不要...”
“你...”
母女兩人極小聲的對話引得霍清忱側目。
對上準女婿的眼神,孟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輕咳:“清忱啊,這...這次是你和今今自訂婚後的第一次見吧?”
說着她不忘瞪着孟羨今,意思再明顯不過——“第一次見,你好意思打扮成這樣?”
孟羨今仿若未聞,依舊我行我素,頂着對面男人探究的目光,津津有味吃着小面包。
霍清忱收回了輕落在那惹眼大蝴蝶結上的視線:“伯母,其實......”
“其實訂婚後的第一次見不重要,我們每年都在見面。”
嬌俏的女聲搶在前頭堵住了他的話。
孟羨今歪着腦袋,眨巴眼望着似乎不把昨晚約定放在眼裡的男人,幼圓的眼裡寫滿無辜:“畢竟,我也算是阿忱哥看着長大的。”
“是吧~”
霍清忱,老牛吃嫩草你曉得吧?
蝴蝶結随着她的動作,一點一點,像貓咪的小耳朵。
迎上小未婚妻那雙盈盈眼眸,霍清忱斂起眉眼,無聲勾了勾嘴角,指腹很輕地摩挲着手中茶杯。
是吧。
“霍哥,今今心直口快,家裡人自小都寵着她縱着她,不忍拂了她的面子,這才養成她時不時語出驚人,說話不思考的習慣。”
手上動作一停,霍清忱眉尖輕蹙,慢慢擡起眼眸,朝着聲音方向看去。
捕捉到看過來的視線,孟謹禮微微一笑,輕聲補充:“你别介意。”
孟羨今正欲辯駁一下“說話不思考”這件事,忽然緩過神。
她哥是在認可她說他老,還拐着彎說他不給她留面子。
被人撐腰了,小貓咪洋洋得意眯起眸子,面上的嘚瑟毫不掩飾。
霍清忱眸光微頓,抿了抿唇:“沒事,今今......”
“挺好。”
眼神觸碰到了一塊兒,帶着晨光,周遭氣溫隐隐發燙。
孟羨今轉了轉眼珠,低頭繼續擺弄指甲。
他說這話的表情,嚴肅得就像她正拿槍抵着他的背,逼他誇她。
“那當然。”她小聲嘀咕,不謙遜地接受這勉強的贊美。
一聲燙耳的低笑,再回神,面前多了一份牛皮紙袋。
“這是我原本準備在訂婚宴上給今今的訂婚禮物。”
禮物?
孟羨今偷偷掀起一點眼皮,驕矜地接過文件袋:“謝謝。”
薄薄的?
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在紙袋周邊挪移。
“可以拆開。”
擡眼正對上一雙黑眸,裡面似乎有着極淺的笑意,如若錯覺。
孟羨今沒客氣,迫不及待拆開了紙袋。
協議。
一塊地?
孟羨今:“......”
她又翻了翻手中僅有的東西。
嗯,一塊地。
“這是南郊那塊地?”孟謹禮接過了妹妹手中的文件,看清了協議上的白紙黑字,表情略有驚訝。
“南郊...”孟父聞言看向霍清忱的目光不由得深了幾分。
即便他不再理事,但也對之前因競争這塊地産生的腥風血雨有所耳聞,當初霍清忱買下它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沒想到......
霍清忱淡淡颔首:“嗯。”
他神色平靜,仿佛送出去的隻是一個簡單的小物件。
孟羨今看着他這雲淡風輕的模樣,嘴角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