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臨坍塌的階梯上傳來令人牙酸的哀鳴，葉杳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追過去叫住了他，“等等，還有活口，你不管了嗎？”

“與我無關了。” 衛青狸嚴絲合縫地遮住地下室門口的光線，頭也不回道：“你把溫紀彬殺了，我得去替他啟動蠕蟲工廠的自毀程序，還有秘密通道，你不會忘了吧？”

“當然沒有，我隻是沒有你那麼冷血。”葉杳絲毫不示弱道。

衛青狸離開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冷笑一聲道：“這些殘次品還不值得我救。”話音剛落，他已消失在視線裡。

聞言，葉杳沒忍住咬了咬牙，盡管周圍彌漫着腐臭和血腥的味道，但她還是強忍着惡心，開始在屍堆當中搜尋還有氣息的人。

她長歎口氣蹲下身，指尖輕撫過眼前的黑熊實驗體毛發。頸部已然冷卻的血液凝固成一團，像是為這個實驗體畫上了完美的句點。

突然，她聽見腦海裡電流的蜂鳴聲，一陣嘈雜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檢測到可吸收的意識芯片，建議優先處理你眼前的這位。”

葉杳既驚喜又忐忑，“春無？許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你出現的時機還真是巧。”

可春無似乎并不打算和葉杳你來我往地寒暄浪費時間，言簡意赅道：“探路者的芯片兼容度有所提升，你現在吞噬他們的意識不會産生排異反應。”

根據他的情報葉杳可以判斷，這些意識體大抵是與探路者計劃相關，否則春無不會這麼突兀地出現。

既然如此，葉杳當然不會錯過上城信息的搜集，當即興奮言溢于表說：“感謝提醒。”

說完，葉杳立馬把尚留有氣息的三位實驗體搬出了地下室，簡單地救治完成後，她就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已确認死亡的剩餘屍體上。

她要把所有屍體的芯片挖出，像當初吸收郭睿睿的雲端意識一樣，把這些來自上城的實驗體意識統統刻進自己的腦海裡。

說幹就幹，葉杳果斷扯開黑熊實驗體的衣領，按照腦海中春無的提示，用爪尖摳進了黑熊的皮膚當中。

果然，在前胸的位置，一片芯片正泛出幽光，緊密地嵌在血肉裡。當葉杳的指尖觸碰到芯片邊緣時，無數碎片的記憶突然湧入了她的腦海。

窄小的籠子、穿白大褂的女性聲音、還有某個反複出現的編号。

“檢測到情緒波動異常，正在上調抑制器數值。”春無的聲音和一段對話夾雜在一起，葉杳仔細分辨後便确定這些實驗體的确是來自于上城。

一個女孩嬌聲道：“味道太臭了，我想換個海洋動物養。”

另一個稍顯成熟的聲音回道：“可以，我推薦合成美人魚，觀賞性高，價格适中。”

在葉杳所生活的世界，美人魚依舊存于幻想，更别提合成美人魚這種聞所未聞的東西。

零星的記憶實在沒辦法串聯成一個完整的故事，葉杳不得不從血肉中撕扯下芯片放進自己的口袋，然後把視線轉向了另外一具屍體。

将近一個小時後，葉杳倚着木質的吧台清點戰利品。将近五十枚芯片在她面前堆成小山，正當她想要二次嘗試吸收芯片時，腦海中的春無适時地提醒道：“建議隔一段時間再進行嘗試，否則精神會産生錯亂。”

葉杳聽到春無像是一個長輩似地操心着自己，噗嗤一聲笑出聲，回道：“遵命，系統大人。”

說着葉杳便把清理幹淨的芯片統一裝進了匣子内，并決定每隔兩個小時，她會進行一次嘗試。

忙碌完回過神，葉杳才驚覺，自己正對面的其中一個幸存者居然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這會兒正睜大了眼睛瞪着自己。

“你……救了我？”沙啞的嗓音從面前犬類實驗體的嘴裡冒出。

隻見他說話時，胸口可怖的破潰處甚至露出了芯片的一角，“謝謝你救了我，但你為什麼和襲擊我的家夥有着同樣的氣息？”

“哦？那你知道他是誰嗎？”下意識間，葉杳的槍口已經瞄準了對方的眉心，為了不引起更大的騷動，這是無法選擇的應對措施。

本來葉杳打算在他們醒來之前離開，就是為了避免發生現在這種局面。畢竟她的僞裝不算全面，這個距離下對方完全能辨别出面具之下的貓科特征。

他看到武器後不由地蹙起眉往後縮了下腦袋，說：“他隻說他是偉大的探路者。怎麼，你也要殺我？”

聽到回答，葉杳第一反應腦子裡就出現了溫紀彬的臉，便用下巴指了指地下室方向問：“是下面那個嗎？”

對方蹒跚着挪到地下室門口，哪想卻被地下室的景象吓得魂飛魄散，一個沒站穩就重重摔在了地上，隻聽他顫顫巍巍道：“是他……但是其他人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