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通通都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一片清澈的蔚藍。
她找準了一片能被較多海類植物遮擋身位的位置,将奄奄一息的序賀拖到那裡。
人魚身上的血已經開始止住,但是皮膚潰爛不堪,原先精緻的面孔也已經被血肉模糊得看不出原樣。
“我能怎麼幫你?”苧沭趁着序賀還有些意識,急忙問道。
可惜還沒有等他張開口,面前的人魚就徹底昏厥了過去。
她沒有照顧受傷人魚的經驗。
而且現在,她明明還有更好的選擇。
那曜影先前在她耳旁悄悄傳遞過信息。
【把序賀交給它,它能讓苧沭以人類之身回到未來,而序賀,可以永遠地留在過去。】
隻要她以自己的血為指引,朝序賀念出咒語,面前的人就可以永遠地消失在她的面前,而她,也可以回歸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之中。
苧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上面條紋分明,一條被曜影劃開的血迹汩汩地冒出鮮血。
死魚,她的内心默然吐槽道。
......
序賀隻感覺自己的額間一涼,撲鼻而來的血腥味讓他的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極處,但是他無法睜開自己的眼睛,也無法具體地感受除了鮮血以外的其它東西。
......
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日,腦中地碎影浮現得越來越多,時而像被白霧包裹似的,白茫茫地什麼也看不清,時而又十分清晰,一副身體像被兩個靈魂來回争奪。
人魚猛地睜開眼睛,右眼的紅色光澤若隐若現,依照本能地,他想将面前這繭靈體迅速地殺死。
他瞟向自己的魚尾和肉.身,全身上下原本被尖刺刮破的血肉都已經開始恢複如初,甚至幾乎看不出什麼痕迹。
就算是僅僅依靠他的自我恢複能力,那種程度的傷也至少需要半年。
可是剛剛在他與海洋達成某種頻率的震動以及傳遞消息的時候,距離他趕到斡海和蘇醒來隻相隔了兩天。
人魚暗中冷哼了一聲,内心罵了一句那個年少無知的小序賀。
他跟她不過是合作的關系,真是愚蠢,把自己置身那麼危險的境地,就為了拯救一個這麼個平庸的人類?
序賀微微擡手,又沒有徹底地行動,隻是不動聲色地挑挑眉,他倒要看看,這無聊至極的人類怎麼施展咒語。
人類緊閉着雙眼,在他雙眸處胡亂地比劃着,短瞬之間,心口似乎就被這咒語困住似的,動彈不得。
緊接着,那咒語開始生效,絲絲輕柔的感覺不斷包裹着他的心髒。序賀張了張口,剛要打斷,内心卻極其擰巴地掙紮起來。
他望着這渺小的人類認真地表情,眼睫難以控制般輕顫起來,人魚暗中緊緊吸氣,強制地壓制住自己身體的輕微浮動,再次閉上雙眼。
算了,反正現在學習一些咒語也不算壞事,以免這人類回到未來後早死超生。
“這已經是多少天了,這臭魚怎麼一點兒要醒的征兆都沒有?”苧沭看着那條尾巴不斷溢出淡金色的光澤,這明明是恢複好的象征。
“小可可,你這個治愈的法術真的有效?”
掩藏在海藻底下邊吃邊睡的葉羊海蛞蝓被突然抓住,她用手撥了撥它後面那一叢從百葉片片一點紅的後背。
“别睡了!”
小海蛞蝓委屈地做了一個下垂的面孔小表情,兩個小腮紅倒顯得它越發可愛。
“對啊,依據我的治療法則,我可以通過自己的光合作用來與你的轉換作用相結合,來給他施展純天然0傷害的治療咒語嘛,他還沒有醒來是他的事,我又沒有辦法逼他醒來。”
它抖了抖身後那綠油油的小“背殼”,爬到了序賀的尾巴上,“你看,他的鱗片都恢複得差不多了,這種人魚自我恢複速度很快唉。”
苧沭伸手戳了戳面前序賀的臉頰:“那這就奇怪了,這幾天給他弄的都是大補,氣息也還算平穩,咋就昏着醒不過來呢?”
序賀左臉側上留下了一條無法消除的傷疤,和當時在未來所看到的那個傷疤的位置,一模一樣。
苧沭神思恍惚地輕輕地摸了摸。
話音剛落,那雙深紫色的眸子便與自己相互撞上,吓得苧沭連忙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不是吧,不會她剛好戳了他被發現了吧。
“你在做什麼?”
序賀沉着臉,深紫色的瞳孔壓着一股戾氣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剛剛給你治療呢。”不知是不是那道傷疤的緣故,苧沭有一瞬間覺得面前的小序賀,好像,變了?
小海蛞蝓搖了搖尾巴,快速地溜到海藻的位置隐匿起來。
“既然你醒了,那我們就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吧。”似乎感受到不一樣,苧沭内心隐隐不安起來,她悄無聲息拉開了距離,隻想快速地離開這個地方。
實話實說,她還是更喜歡和那些人魚呆在一塊,足夠熱鬧親切。
“你用了什麼方法治愈的我?”序賀手指輕輕地敲打着自己身上的鱗片,一頭瀑布般的長發此時被水流輕柔地梳洗開來。
與先前的狼狽模樣完全不同。
“救都救完了,你還管那麼多?怎麼?要拜師嗎?”
“你要是求一求我,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苧沭微微晃着頭,耳旁發簪上的珍珠便也跟着搖晃起來。
下一秒,隻覺身下一癢,一條長長的紫色海藻将她的尾巴勾了過去。
苧沭内心一驚,不是,她說的也是實話好嗎?這老登臭魚又怎麼了?!
小海蛞蝓挪了挪身子,它跑到了更遠的位置。
兩條人魚的私事,它還是不要摻和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