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隻要你想，随時走入大海，那尾翼永遠不會消失哦。”

苧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果不其然，一層層粉白的鱗片開始将她的雙腿包裹，雖然視覺上看還有些不太習慣，但是實際行動之中其實和在陸地上行走幾乎沒有什麼差别。

她甜甜地回了個真心的笑容：“謝謝姐姐。”

即便它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可是苧沭心裡卻感覺格外地親切，這是一位很溫柔的人魚姐姐。對于美好的事物，她都喜歡得緊。

“母上，那我的禮物呢。”

序賀撇撇嘴，一雙深紫色的眸子幽怨地望着自己的母上。

苧沭從來還沒有見過他這個模樣，心裡震驚之餘竟然是想笑出聲來。

沒錯，她的笑點就是很低。

這也讓她更加确信，此序賀非彼序賀。

那個序賀，從來不會露出這種略帶撒嬌的表情。

“嗯，這個嘛，看下次咯，小賀你帶人家好好玩，母上先走啦。”

說完便朝着二人笑着wink了下，擺着尾快速地遊走了。

序賀無奈微微歎氣。

“我也要去訓練了，你可以随意逛一逛，有任何的問題就用這隻海螺呼喚我。”序賀将手中那顆巨大且繁複的螺钿珍珠與海螺放在一塊，順帶還說道：“不要太着急，你的家人一定也很擔心你，我會好好留意的。”

家人？她的家人究竟有誰呢？

苧沭不知道，但還是點了點頭。

現如今看來，這個時候的序賀還沒有以後的那個模樣讨人厭，看着還是稍微順眼了些。

她擺動了一下魚尾，随後溜出這間宮殿。

苧沭原本以為在那鲸魚屍體内部所看見的壁畫就已經很讓人震驚了，但是遊到宮殿之外之後，她才覺得那些壁畫不過隻是小菜一碟。

最令人矚目的是最中央的那由無數螺旋上升的鲸椎骨而構成的高塔，高塔的四周有漂浮的海洋生物，還有無數螺光琺琅附着其上，珍珠顆顆耀眼，基地上那由深海紅曜石與黑曜石組成的地盤托起無數色彩斑斓的鮑魚殼，看得人一愣又一愣。

高塔的四周各有四處尖拱門廊，門廊上方雕刻着繁複的圖案，與紅珊瑚相互.點綴，拱肩處是由無數淚珠凝結而成的琉璃，在拱門的夾縫之中，似乎在存在着某種特殊物質，每到一個時間點，變會變幻出不同的海洋圖景。

苧沭區區一個人類隻能說震驚，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到說什麼了。

......

“世界依舊在變嗎？所有的一切又會輪回嗎？我的愛人，你是否依舊在堅定地等着我呢？”

在這海洋區域，無處不萦繞着浪漫的詩歌與吟唱。

如果僅僅隻是人類的苧沭，人魚的一些語言她是斷然聽不懂的，但是也許是為了照顧她能夠更好地融入這裡，序杳打響指的時候，也順便給她來了道随時翻譯的咒語，這樣一來，不論在海洋裡聽到什麼，都跟聽着自己的母語沒有什麼差别。

在這些愛意高昂的歌聲之中，苧沭也感覺格外地暢快。

她遊到海面，外面的光景正值夕陽，太陽欲墜海夢，卻仍然不忘用金黃将歌聲傳唱。

“藍色帷幕下的夜晚，時光也在此安靜，樹影沙沙，你是否還記得，我們牽手相伴，整夜漫步，連着白日曦光，遠方的愛人，你是否會記得，海洋中等待着的我......”

礁石之上，是一位一頭紅發的美人魚，她一邊用珍珠裝飾着自己，一邊對着遠方高歌吟唱，苧沭遊到她的身旁，安靜地聆聽着。

“你也是在等待你的愛人嗎？”那人魚的額間有一簇火紅的印記，旁邊的這條人魚已經在這裡安靜地聽了她唱了半個小時，自己卻并不發聲，便好奇地問了問。

苧沭搖搖頭：“我沒有愛人。”

“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她歪着腦袋，這種字眼明明離自己是這麼近，但是卻又如此飄忽不定。

那紅發美人魚看了看遠處的天空，一臉幸福道：“愛，讓歲月不再蹉跎，世界不停在變，但是我們都會知道，愛人始終在你的身邊。”

“也許當真愛降臨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了。”

“每個人對于愛情的理解都是不同的。”

那條紅發美人魚突然面色一喜，她對着岸邊的男子招了招手，随後用歡快的語氣朝苧沭說道：“我的朋友，希望下一次相見的時候，你會找到自己的愛人，現在我要去和我的愛人相約了。”

說完便快速地潛入海中，朝着陸地與海洋的交接處快速地遊去，在踏入陸地的那一刻，苧沭看見那人魚的魚尾逐漸變成了人的雙腿。

這裡的人魚似乎帶有某種格外純粹天真的理想主義，不過看着幸福如此近在眼前，苧沭還是希望它們能夠百年好合。

她無聊地劃拉着水流。

一個熟悉的身影蓦然走進她的視線，苧沭定睛一看，那不是旻止嗎？

沒錯，過去的時光旻止也在這片陸地之上生存，也許順着他，能夠對過去的事情有些了解？

為了不吓到旻止，苧沭專門遊到了隐秘處才重新變成人類跑到那個熟人面前。

“旻止旻止！”苧沭招了招手。

旻止看着面前的人留有一頭黑色的卷發，瞳孔和他一樣是人類特有的深棕色，他遲疑了片刻，随後禮貌且疏遠地問道：“這位小姐？你是？”

熟悉的問答。

苧沭感覺道心破碎，她苦笑道：“你不認識我嗎？我是苧沭。”

旻止搖了搖頭。

什麼？

苧沭揉了揉眼睛，面前的人确實是旻止，自己不可能認錯，但是現在池水引發的異化還沒有發生，為什麼旻止會不記得她？

“現在是什麼時候？”

“新曆2380年。”

時間沒有錯，那這是怎麼回事？還是說在序賀引起的時光倒流之中，她原本不該以這樣的方式存在的，所以很多人關于她的記憶就消失了？

那關于她的存在，是不是也被抹除了？

面前的旻止也依舊是當時她記憶中的那個旻止，萬年不變的黑色短發，極少地展露笑容，面色之中帶着冷漠的疏離，和記憶中十七八歲的旻止相差無幾。

他的手上還帶着那塊黑色簡約款型的手表，時間應該是沒有錯的。

這一年真的是新曆2380年。

她看着旻止的面孔，少年深棕色的瞳孔平淡地仿佛一灘死水，偶有水波輕泛，但又極快地被夕陽模糊成一片難以琢磨的光暈。

他依舊不記着她。

苧沭一瞬間有些許心累，現如今不是她能不能重新追他的問題了，而是怎麼重新培養感情的問題。

好吧，沒有關系，就算沒有一個人記着她，也不妨礙她重新和它們認識一遍。

她很在意他，為了他，多付出些什麼也沒有關系。

“你生活在海洋裡面嗎？”旻止伸手指了指大約三百米外的那塊礁石：“我剛剛看見你在那。”

......

所以她剛剛完全就是多此一舉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