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命怎麼這麼苦,有什麼比知道必定要死的局面還苟活着更讓人絕望。
“别裝了,跟緊我。”序賀瞥了一眼苧沭,指尖動了動,苧沭便覺得自己身上一緊,她半眯着眼:“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所幸的是,序賀現在真的沒有打算殺人滅口。
她快速地打量着四周,這巨鲸體内她以為會看見很多臭魚爛蝦或者什麼腐爛的内髒什麼的,但是現如今看來,還是她太以常識想象了。
巨鲸的肋骨上長滿了各色各樣的發光珊瑚,珊瑚的四周,遍布着顆顆幾乎有拳頭般大小的珍珠,而在這些瑰麗的裝飾的面前。
是一排排已經化為枯骨的人魚骨架,這裡面的數量估摸一看約有上百隻,大至成人,小至幼嬰。
不用猜,苧沭也知道,這是一個人魚族群。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依據她的經驗,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卷入得為好。
裝聾裝瞎裝傻,讓她安心地死翹翹吧。
人魚枯架的背後,是一面面精雕細琢出的壁畫,那些壁畫保存極好,色彩搭配鮮豔醒目,人物栩栩如生。
畫裡行間之中,仿佛還有什麼遠古的符号透過千年的時光在不斷地傳頌。
第一次,苧沭發覺如癡如醉原來可以這樣使用。
可以看出,這裡曾經在藝術文明上,達到了一定的巅峰。
她張了張口,想朝序賀打聽些什麼,但是看見他皺得發緊的眉頭便知道:聰明的人,懂的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
突然,苧沭剛别過頭,準備繼續裝聾作啞的時候,便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一輕,自己已然被序賀拽進了掌心之中。
序賀的面容格外地平靜,有些正常到她懷疑自己不正常了。
她微微轉着腦袋,在它們的面前,坐立着一座由鲸尾骨制作而成的祭台,台面上的正中央,還放置着一顆碩大無比的心髒,那些心髒的周圍鑲嵌着無數能量極強的晶核,此時似乎是接收到什麼特殊的指令,開始散發出相應的光澤。
晶核的啟動,帶動着那顆心髒也開始逐漸跳動起來。
序賀看了一眼苧沭,随後将其放在心髒的最中央,晶核便迅速伸出數條珊瑚狀的長鍊,将苧沭緊緊地控制在最中央。
“喂!臭魚!我也不是真的想跟你作對,而且我現在能力還不夠強,你這是要幹什麼?”
苧沭欲哭無淚,這是做什麼,真的要她來獻祭?
序賀沒有理會苧沭的哭鬧,他隻是平靜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待準備得差不多後,便從自己的心口出凝結出了一顆像是由鑽石打造出來的璀璨的晶核。
那晶核的外邊緣,還流淌着些許紅色的雜紋。
這是序賀的晶核?
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晶核取出來?
序賀操控着晶核,随後劃開了自己的手掌心,他一隻手蘸着血,對着面前這顆巨大的心髒就是一陣迅速地畫起符文來。
肉眼可見的,苧沭看見序賀的面色逐漸變得慘白。
頭頂鲸魚的脊骨像是得到了某種感應,先前她還沒有注意到,現如今才發現那上面竟然也刻畫着符文,每處符文相互感應着散發出金紅色的眩光,耳旁再次傳來那來自海洋深處的低語,震得苧沭人已經動彈不得。
序賀的晶核吸收着周圍的金紅色的光,苧沭還想出言制止,但是似乎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那晶核吸收完畢後,盯緊了被困的繭靈體,随後便生生地直接同她融為了一體。
苧沭:這年頭,一個器靈也不好當。
她真的不想死啊!
無數晶核開始聚為一體,苧沭現在就是一個被動的容器,那些晶核不斷地聚集,又被她不斷地吸收,身後巨鲸的心髒跳動得越來越厲害,她大口大口喘着氣,卻依舊感覺理智在逐漸地散去。
吟唱聲越來越沉,越來越近。
面前站着一個身影,是序賀。
苧沭管不着那麼多,憑借着最後的一絲理智狠狠地拽着。
生,她不能殺了他洩憤,死,她也不會放過他的!
腦子的周圍像是有什麼轉珠在不停地變動,苧沭此時此刻是徹底地什麼也看不見了,她隻能依靠着手中這一點兒觸覺,盡力地感受着活着的感覺。
所有的一切都在快速地流逝,晶核朝她靠得越來越近,苧沭隻覺得現如今自己已經一腳踏入了死亡之門。
她閉上眼,任由吟唱聲将自己包裹。
那是海洋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