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她雙臂環在胸前,在許多電器運轉的聲音中,很輕地叫了一句,“祈安哥?”
聞言,男人關掉了頭頂的抽油煙機,回頭撞上她的視線,扯唇淡笑着,“油煙味有點重,你去餐廳坐着等會兒。”
施令窈今天舒服了許多,不再似前幾天那般一聞葷腥就頓感腸胃不适。
按道理,工作日的時間,作為聚豐集團最高決策者的段祈安,這會兒要麼是坐在辦公桌前批文件,要麼是在開會,要麼是在去接待外賓的路上,最不可能的就是出現在梓樂居。
她沉了口氣,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段祈安衣袖半挽,露出精壯的一雙手臂,在廚台上處理食材的動作非常遊刃有餘。
無聲頃刻,他聲音輕緩着,很有一點公事公辦的味道,“臨時做了功課,說懷孕初期風險很大,在飲食方面也比平時要挑剔。恰好在國外讀書那幾年,我刻意研究過一段時間的廚藝,就想着來試試看。”
不由地,施令窈又想起昨晚收到的那些段祈安發來的微信。
她在飲食上的所有習慣,大到喜好,小到口味,事無巨細,非常清楚。
“其實這些交給傭人去做就好了,你工作要緊,不必事事都親力親為。”
對施令窈來說,這種過于熱心的關懷,很容易讓她有心理負擔。
在往常段祈音口中聽到的有關于段祈安的内容并不多,無非都是些非常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關于生活習性,她的印象中,段祈安一向我行我素,習慣獨來獨往,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一套标準,并且很難被打破。
現如今,她與段祈安被迫捆綁在一起。
她倒是沒什麼太大太過的影響,飯照常吃,覺照常睡,工作更是一如既往抽空來做,十分肆意自在。
反之段祈安,犧牲得未免太多了。
這麼想着,段祈安剛好盛出最後一道菜,招呼清姨進來幫着端到了餐廳。
男人經過她的身旁,眼睫微動,抿唇低笑,“工作、生活我能平衡過來,就像阿音常說我的那個詞,‘時間管理大師’?”
兩相靜默。
施令窈猝不及防地,先是在心裡悄悄地給段祈音點了根小蠟,後又莫名有點同情段祈安。
看他的表情,顯然是把這個詞當成了誇獎,而且還覺得很受用,所以才在她的面前主動提起。
施令窈不由自主地彎起唇角,偏過身與段祈安面對面,思索再三,說:“這個詞以後還是少用吧。”
段祈安不解,淡淡地問:“為什麼?”
施令窈懵了,這該怎麼解釋?
她知道段祈安除卻财經相關的新聞,從不會主動去關注其他的東西,隻是沒想到這種在某一時段突然興起,幾乎口口相傳的網絡用語,段祈安竟古闆到是半分都不了解。
這一刻,施令窈有點擔心自己的婚後生活。
她手底下的作品,不乏有許多很新鮮的事物,有時還會創造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熱梗,更更重要的是——應工作室和讀者要求,會在番外裡插-入大量的破尺度的小福利。
有很多細節,施令窈畫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事後審閱,她自己都覺得面紅耳赤。
如果有一天段祈安心血來潮,又抓着段祈音了解與她工作相關的事情,到時候該如何收場。
眼下,她打算借着這個機會給段祈安打打預防針。
經過一番極用心的思考,施令窈措好詞,說:“祈安哥,我聽阿音說,你現在的工作主要是與遊戲開發有關,那你肯定能明白,現如今時代在進步,社會在發展,那麼每個人的思想也會跟着與時俱進,很多活躍在網絡上的人,頭腦活躍,思維奇特,言辭同樣也會很犀利。”
停了三五秒,她擡起頭,眼前的男人神态很認真,跟溫老師手底下那些好學生沒什麼差别。
她的語速不自覺變慢了許多,隻為了能使自己的話更通俗易懂些,“這個詞語褒貶不一,但大多數是為了形容某個人在兩性關系之間左右逢源、遊刃有餘。”
說完,又及時給段祈音找補,“當然,阿音肯定是誇你的意思,但以後能不用就不用,會鬧笑話的。”
段祈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見她沒了聲,知她已經說完了,思忖再三,唇角勾了勾,輕聲:“謝謝你,受益匪淺。”
?
施令窈真的是忍不住笑了,她與段祈安隔着的,不是代溝,是馬裡亞納海溝。
她癟了下紅潤粉嫩的唇,扭捏了會兒,慢條斯理說:“祈安哥,我有個請求,就是我的工作吧,它有一點特殊,以後你不管看到,或者知道了什麼,都不能幹涉我,行嗎?”
話題轉得有點突然,段祈安疑惑,卻也沒多問什麼,隻慢吞吞地答:“當然。”
“謝謝祈安哥。”施令窈開心了,唇角翹起的時候,就連眉尾都跟着揚起,十分俏皮靈動。
段祈安擰眉,語氣稀松平常,“我也有一個請求。”
女孩子愣了好幾秒,歪頭看他。
他失笑,說:“既然都打算結婚了,你能給我換個稱呼嗎?”
施令窈仔細回味了下男人話裡的意思,不由開始臉熱,叫慣了“大哥”,還有“祈安哥”,陡然因為身份被換,要跟着變化,她還真的是有點沒做好心理準備。
她平複了下呼吸,後在段祈安灼灼的注視下,淺淺吐了口氣,話音一低,叫:“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