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放開冬日戰士，試圖從受驚的瑞拉手中抽回手，還沒來得及付諸實際就又被史蒂夫用力抓住手臂，青年的臉上滿是不贊同：“女孩，這很危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她扭着身努力把手臂從史蒂夫手中掙脫：“但我得停止這該死的一切！”

“你能阻止？”史蒂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愛麗絲說：“但我總得試試。”

“去吧，艾萊。”瑞拉努力克制着顫抖和緊握住友人手掌的渴求，焦糖色大眼睛裡蘊着水光：“你一定能做到的。”

愛麗絲沒有說話，任由瑞拉松開手。

她從地上爬起來，身形不穩地沖進氣旋裡，淡金長發在風中狂舞：“All forces stop flowing（萬力皆應止）！”

柔和的白色光芒從愛麗絲小小的身體中迸發而出，覆蓋視界。刹那之間風雪平息，愛麗絲眼前陣陣發黑，手腳虛軟，口鼻中彌漫着冰冷的腥氣，耳邊隻剩下尖銳蜂鳴。

短時間内頻繁、大量使用能力的滋味并不好受，愛麗絲竭力呼吸，但無力擴張的肺葉隻能勉強吸入一絲氧氣。

——已經說不上來身體哪裡痛了……

愛麗絲渾渾噩噩地想。

那些松軟的積雪落下來，沉沉地壓在她的頭上、肩上——鋪天蓋地的、冷冽的白。于是愛麗絲像一隻被紮破的水氣球那樣，膝蓋一軟，無力地倒了下去。

瑞拉拼命從雪堆裡掙出，驚慌地呼喚着同伴的名字。

“艾萊——勞拉——你們在哪兒？”

在愛麗絲松開手的時候，強風就把他們分散開了，索性用時并不長，不至于讓他們受墜落傷。

雪從領口鑽進單薄的衣服裡，堆在亂糟糟的長卷發上，它們緊緊貼着裸露在外的皮膚，貪婪地掠奪身體散發的微薄熱量，化成冰冷的水，打濕布料和頭發。

但瑞拉卻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似的，明明聲音都已經凍得顫抖了，還執拗地朝着愛麗絲沖出去時所往的方向找尋。

史蒂夫和巴基都注／射／過超級血清，各方面的身體機能都要比健康成年人類男性理論上的體能巅峰要強出許多倍，在這時候自然也是恢複得最快的。

史蒂夫從雪地裡爬起來，高聲呼喚着瑞拉所喊出的兩個女孩的名字，雙目不斷在雪地上梭巡着，就近搜救周圍的孩子們。巴基默不作聲，快步越過瑞拉，在雪地裡尋找。

瑞拉跌跌撞撞地追上去，拼命拉住巴基的手臂：“你要……做什麼？！”聲音細弱得跟小貓咪沒什麼區别。

巴基停住動作，低下頭看向瑞拉。

瑞拉仰着頭勇敢地瞪回去，凍得發青發紫的臉上滿是倔強和警惕。

兩人對視了幾秒，青年果斷彎腰把小孩從地上撈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裡。

“你想、做什麼？”瑞拉又問了一次。她其實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但還是把手撐在巴基的肩膀上，努力不讓自己倒在他懷裡，扭着身試圖從他身上跳下去。但身形體力實在過于懸殊，那條新生出來的胳膊銅澆鐵鑄一樣，把瑞拉牢牢圈住，動彈不得。

青年對她的話語和掙紮沒有任何反應，隻自顧自抱着小孩，一腳深一腳淺地在雪地裡前行，行動有些緩慢，但很穩當。

他的眼很尖，時不時彎下腰把被埋在雪裡的孩子刨出來，簡單拍拍雪，直接放在原地等史蒂夫過來撿。

瑞拉努力思考：冬日戰士和她們是敵人，按理來說他大可以趁這個機會逃跑，可是為什麼他要留下來幫她找人呢？等下、作為人質的家夥，現在就在他懷裡啊！

察覺到小孩身體突然僵硬，巴基想了想，還是裝作沒發現的樣子自顧自幹自己的，以期轉移注意力，緩解頭疼——從那個小怪物失控開始，他的腦子裡就有兩個聲音在吵嚷。

一個聲音冰冷而熟悉，大概是他自己的聲音。

“他”不斷重複着一些顯而易見的事實：你是九頭蛇的成員；你曾經在軍方潛伏過一陣子，你的搭檔是同為九頭蛇特工的史蒂文·羅傑斯；史蒂夫已經被軍方洗腦，叛變九頭蛇，你要把他帶回去解除控制……諸如此類。

這些本應讓他感到安心的事實卻莫名激起了他内心的反感，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出了錯，但那些聲音是如此笃定，攪得他頭暈腦脹，太陽穴突突地疼。

另一個聲音陌生中透着微妙的熟悉，卻始終隔了一層，模模糊糊聽不分明。然而很急切，帶着十二萬分的懇切和希冀，似乎還有些悲傷和痛苦，讓他忍不住去捕捉和探究。

就在這時，前面幾步遠的地方，一隻青白的小手從雪地裡掙脫出來，接着是整條手臂。那隻手慢吞吞地掃除身上覆蓋的積雪。

巴基看了一眼，确定有自救能力後便不再理會，往更前面的地方去了。

于是在他身後，擁有着與某人相似眉眼的金發男孩扶着與他面容相仿的亞麻色長發女孩從雪地裡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