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月躲在房檐上看着這場鬧劇。
顔月的下巴抵在小狐狸的後腦勺上:“晤,幸好有你的幻境啊小白,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了。”
白微的耳朵抖了抖,說:“知道就好,要感謝的話回去給本少主烤兩野兔再孝敬一籃果子……”
顔月在狐狸腦袋上狠狠親了一口,說:“好好好,都依白少主的。”
小狐狸忽然又咧嘴一笑。
可不知道是不是顔月的錯覺,那股被人盯上的感覺越發明了。
顔月擡頭在四周仔細感受了一下,并無察覺到有什麼人的氣息。
奇怪,難道是最近自己憂思過重出現幻覺了?
顔月暫時沒有管,總歸那暗地的人尚未影響到自己。
她繼續看下去。
院内孫環已經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孫環:“我說人就是我殺的!你要證據這就是證據!”
他拿着斧子情緒激動,衆人害怕他暴起傷害孫鄉老,幾個家奴站到周老的面前,對孫環說:
“哎呦,孫少爺,就是去了衙門縣老爺要拿你那都要證據啊,咱無憑無據的送你下大獄,傳出去周老的名聲有損啊!”
另一個家奴也站出來說:“是啊孫少爺,你莫不是被那死去的娘子吓傻開始說胡話了!”
他說着就試探地上前想要拿下孫環手中的斧頭,孫環一個暴起揮舞斧頭呵退想要上前的家奴。
孫環:“不!是我殺的!我有證據!那女人回來了!我房裡有那個女人死去時穿的衣服,上面全是血,啊——”
孫環吓得丢下手中的斧頭。
“她回來了,子歇回來了,啊——”
孫環怔了半瞬,然後慘叫一聲又跑出了鄉老的院子。
周老很快反應過來:“不好!快去追!不能讓他逃了!你們,跟我去孫府找李子歇的故衣!”
說着,幾個奴仆開始去追孫環的蹤迹,另一波人便和周老去孫府。
屋檐之上。
白微擡頭看着顔月,問:“什麼衣服?我幻境裡面可沒添這東西,要是他們去查發現沒有不就露餡了?”
顔月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惡作劇得逞的笑,說:“怎麼會沒有,那可是我親自下井撈上來的。”
白微聞言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真有你的,那水裡又是食人魚又是碎屍,聽着都惡心,你還跑進去。”他問:“那衣服呢?”
顔月低聲說:“我施了點小法術,讓那衣服看着就像被人穿上一樣坐在他的床邊呢。”
白微想那孫環剛夢到斷頭的李子歇索命,驚魂未定地睜眼結果又看見亡妻死時所穿的血衣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床邊的場景。
那可真是……光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
白微咂咂嘴,感歎:“咦,這都沒吓死他,這男的也算個人物了。 ”
一人一狐對視一眼,随即都壓低嗓音發出低低的笑聲。
等笑夠了,顔月伸手将小狐狸撈進懷裡,樂呵道:“走,回去睡覺。明天起床再來看好戲。”
小狐狸露出一個傻笑,在整人這方面,這兩人倒是達到了難得的一緻。
他們轉身剛走,身後最高的屋檐上,一襲黑衣的殷星洲坐在瓦上。
他單手支臉,目光緊鎖顔月漸行漸遠的背影,暗淡的眼眸中若有所思。
為什麼她身邊總是簇擁着形形色色的人,男的也好,女的也罷,那些圍繞她的身影落在殷星洲的眼中都讓他覺得——
無比惡心。
——
翌日,孫府。
顔月起了一個大早,白微尚在睡夢中被她搖醒。
困極了的狐狸站在她的肩膀上,兩人一走進孫府的大院就看見錢一和謝淳元站在那裡。
看到顔月來了,錢一立馬走到她的身邊。
“師姐。”錢一在她耳邊低語:“孫府昨夜連忙找了新的道士,要我們盡早離開。”
顔月聞言這才發現大院裡确實多了幾個新面孔。
顔月說:“他就沒說别的?”
錢一點頭:“說了捉李子歇的事交給原先他家請的高人。”
“高人?”
顔月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那個老态龍鐘的道士,想起前幾日他們剛進孫府時周圍貼滿的符咒。
哼,什麼道士,不過懂點皮毛的江湖騙子罷了。
顔月倒也不是要和他們争這點東西的報酬,隻是怨氣驅使下的李子歇本就狂躁,若無專人加以扼制,這道士摻和進來可是要多死一個人的。
隻不過現在的顔月現在無心與他們講這些道理,三天已經到了,她更關心昨夜周老找到了孫家殺人的證據,那孫環是否被繩之以法。
顔月問錢一:“孫環呢?”
錢一搖搖頭表示不知。
肩上的小狐狸忽然睜開眼。
顔月還沒來得及問白微怎麼了,就見他面露兇相,三兩步從她肩上跳下來,直直往院子裡的廂房跑去。
“小白!”
顔月心裡感到一絲不妙。
白微少會沖動行事,突然暴起,莫非是發現了什麼?!
顔月不敢耽擱,連忙跟了上去,隻見孫家的祠堂内處處布滿紅線穿成的符咒。
那孫環此時此刻就躺在祠堂的中央,一邊的孫員外和孫夫人還有周蕊兒在為首道士的帶領下對着李子歇的牌位不斷念着經書。
孫員外見到顔月立馬起身,嘴上帶着那副讨好的笑,他走近問
“仙子……您怎麼來了?”
顔月無心搭理他。
小狐狸停在燒黃紙的盆前,裡面裝着一大盆的紙灰,一節還沒燒完的血衣袖口像一隻無力的手搭在盆前。
而祠堂的右上方,那低着頭和孫家一同念經的老人,正是鳳池莊内德高望重的鄉老。
顔月感覺腦子一陣炸開。
這……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