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可憐巴巴地望向他，軟着嗓音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力道小到幾乎可以被忽略掉。
她說完那上半句後，還不忘強調了下半句，“隻要你去，你就是世界上最棒的天使！”
“......行。”
白發男人終于忍俊不禁地側過了身，一掌按上她毛茸茸的腦袋，狠狠揉了一下。
“這世界最強的咒術師當久了，偶爾當當最棒的天使也不錯。”
......
天使果然不好當。
“話說，我們還要在這人海裡站多久？”演唱會大門前的場地，五條悟笑着捏上來栖绫的後頸，語氣莫名有些陰恻恻的，“知道嗎，我的鞋已經被踩好幾腳了。”
千星瞪了他一眼，非常護犢子地将他的手扯了下來。
來栖绫頗為心虛地擡眼瞄他，“快了，快了。”
她擡手擦了擦汗，視線亂飄。
“再等一個人......啊！他來了！”
小姑娘突然原地蹦了一下，接着邊招手邊扒拉開前面擋住她的人群，朝一個人影大聲喊着，“阿影，在這裡！”
五條悟擡頭看去。
遠處的男人身形挺拔，踏着一雙緊束在小腿下方的漆黑馬丁靴，穿着一身黑色沖鋒衣，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在聽到呼喚後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茫然地朝這邊望了過來，銀灰色的發絲之下，是一雙如同粘稠血液一般的紅眸。
五條悟臉上的笑意迅速消褪了下去，無端浮現出些許陰沉的神色，他繃着臉站在原地，看着來栖绫滿臉開心地朝那人奔去的背影，半晌，咋了咋舌。
“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啊。”
同是冷色調的發色，與月輪不同，這個人銀灰的頭發色系中，灰的感覺占據了絕大多數，即使是站在陽光底下，看起來也是十分的暗沉，仿佛一具空洞而又沒有靈魂的傀儡。
因此在靈動的少女邊上，就顯得莫名有些木愣。
來栖绫牽着他跑到五條悟面前，興高采烈地介紹道，“五條先生！這是阿影，也是我的朋友！”
白發男人扯了扯唇角，被墨鏡遮擋住的眼裡卻沒多少笑意，他意味深長的伸出了手，開口道，“你好，我是五條悟。”
“哦，”影呆呆地應了一聲，然後很認真地朝他點了一下頭，“你好。”
小姑娘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腰，低低提醒，“要握手啦！”
男人這才慢半拍地擡手。
五條悟和他短暫地交握了一下，摸到一手因常用武器而練出來的硬繭，他注意到對方的視線輕飄飄地從他身上掃過，沒有一絲停頓，顯然根本就沒有認出自己來。
笑話，來栖绫根本就不敢讓他們相認。
就在剛才，五條悟的視線如芒刺背，讓快樂跑出去的她終于意識到了哪裡不對。
等一下。
仔細一想，影好像就是當年那個才剛出生，就差點被這白毛混蛋一招給打回爐重造的馬甲來着啊！！
她那次着急做任務，根本就沒敢和他正面交手，而是非常陰暗地在角落裡躲了起來，耍手段悄悄把他保護的對象給咔嚓掉了。
五條悟當時就在現場，一回頭，人已經涼了大半。
......
這妥妥的仇恨值啊！！
事到如今，她隻能讓馬甲和她一起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祈禱着五條悟能看在她的面子上，不會在衆目睽睽下發作，最好能掠過那不堪回首的過去，隻專注當下的演唱會。
沒辦法沒辦法，她們家影就是這麼健忘的性格啦。
什麼？你說跟你有仇？哎呀，人家忘記了嘛，就當是重新認識一下呗。
況且你看她都表現得這麼開心，這麼期待能好好參加這場演唱會了，不會有人忍心當她的面搞破壞的吧？不會吧不會吧？
五條悟果真沒有發作，他很快調整好了自己，恢複了平常的狀态，還能跟沒事人一樣的與影攀談起來。
“哎呀，我對先生真是一見如故啊，交個朋友？”
“哦......”
“影君，你多大了，還在上學嗎？”
“23，工作。”
“不錯啊，我觀你骨骼清奇，有沒有興趣往教育業發展？說起來，影君現在是做什麼行業的呢，看你氣質不凡，我是真的很好奇呢。”
“......”
影不說話了。
五條悟嘴角弧度加深，暗地裡舔了舔氣得發癢的後槽牙。
說吧，幹什麼的？
隐蔽潛逃下毒開槍的手法一個個都那麼熟練，他倒要看看這家夥現在能扯出個什麼花來。
可惜影的人設注定了他什麼花都扯不出來，隻能悶悶地低頭，保持沉默。
這副自閉的模樣看得五條悟都要冷笑出聲了。
不說話？
已經汗流浃背了吧，老弟。
就在這時，同樣汗流浃背的來栖绫終于攥着幾張票來及時救場了。
“驗票了驗票了！你們在後面幹嘛呢？”她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跑回來，一手一個拉着他們往人群裡鑽。
“快點啦，要開始了！”
五條悟也不是非要問出個所以然，被來栖绫拉着走後立刻便若無其事地結束了盤問，轉頭觀察起這個會場來。
他們确實拿的是VIP席位，坐票的第一排。
距離舞台很近，也是歌者一眼就能看見的位置。
舞台兩側有幾個白色的噴槍，不停地搖擺着腦袋，往中間噴射茫茫一片的霧氣。
随着觀衆盡數入座，炫彩的燈光霎時亮起，伴随着突如其來的寂靜，這場演唱會的主角在霧氣中緩慢登場。
琉璃，作為剛成年就出道的現今頂流歌手，發出的第一張專輯就以其獨特迷人的嗓音火爆了整個音樂圈。
舞台上的她粉色長發卷曲着垂至腰迹，蓬松柔軟，流蘇飾品在燈光下泛出星點銀光，隐沒發間。
飄渺白霧萦繞在她的身側，精緻的妝容令她看起來像個從森林走出來的清純精靈。
歌者來到舞台中央，遙遙往他們這個方向望來，金黃的眼瞳映入彩色的流光，她柔柔笑着，舉起手中披了層輕紗的話筒，随着音樂唱出的第一個詞就輕而易舉地捕獲了所有聽衆的耳朵。
“嗚嗚嗚，琉璃——”
旁邊的小姑娘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張帕子，對着舞台上的朋友感動得稀裡嘩啦。
音色流轉間，緊繃的神經也仿佛得到了舒緩，五條悟歎息一聲，接着雙手抱臂，閉上眼，在這片難得的放松時刻，靜心欣賞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