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啊,你醒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你爹已被人打至重傷,卧床不起。你若是再有個好歹,可叫娘怎麼活啊!”
巷尾一間的土磚房内,傳來婦人凄涼的喊叫聲。
簡陋的木架床上,躺着一個面無血色,雙眼緊閉的小姑娘。她額頭上裹着的白布條,微微滲出一團血來。即使這樣,那白布外露出來半張臉,依舊精緻得如同上等羊脂玉精雕細琢而成似的,集萬千造化之秀,隐有傾城之色。
一旁的陳素娘見女兒李燦兒怎麼叫都叫不醒,一副有進氣無出氣的樣子,心中不免絕望。她覺得女兒今日怕是挺不過來了,便坐在床邊捂住臉,凄苦而無助地放聲大哭。
這時,躺在床上的李燦兒手指動了動。眉頭微皺,似乎對陳素娘如此聒噪地哭聲有些不滿。
“好吵,還讓不讓人睡了!”被哭聲打擾的李燦兒沒睜眼,下意識地抱怨了一句。
陳素娘聽到李燦兒忽然出聲,愣住了。她止住了哭聲,有些不敢置信地含淚看向李燦兒。
李燦兒伸手往枕頭邊上一通摸索,肌肉記憶讓她習慣性地去找手機看時間。
可她好一陣摸索,卻沒摸到自己的手機。她不由得納悶,皺着眉,睜開了眼睛,看見瓦片天花闆和土磚砌成的牆壁,微微一愣。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現在看到的,于是又揉了揉眼睛,可依然沒有看到自家潔白的天花闆。
土磚房?老天奶!這是給我幹到哪裡來了?我不會被拐到山溝溝裡了吧!李燦兒不由心裡一陣犯嘀咕。
李燦兒驚坐起來,卻忽感一整眩暈。一段陌生的記憶湧入腦海,頓時頭疼得使她面目猙獰。
陳素娘見狀,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關切地問:“女兒你怎麼了?哪裡疼?娘這就去給你找大夫。”
陳素娘說着就起身要離開,李燦兒連忙抓住陳素娘的手,虛弱地開口:“娘……娘,我沒事,我口渴了想喝水。”
對于娘這個稱呼,李燦兒喊得有些生澀。她還沒學會說話的時候,母親就因病去世了,沒想到如今穿越,倒是繼承了原主這對愛她的爹娘。
陳素娘用衣袖擦幹了臉上淚水,欣喜道:“女兒你等着,娘去給你倒水。”說罷便出門去找水了。
陳素娘離開後,李燦兒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白布,不免唉聲歎氣。
她沒想到自己隻是在運貨的路上,坐在副駕駛打個盹的功夫,就悲催地遇到了泥石流。于是就從現代穿越到了一個曆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朝代——瑜朝,穿成了一個和她同名同姓,卻小了好幾歲的小姑娘身上。
她的死,勉強算是意外。原生的死可就比她要憋屈多了。
原身的父親李敢開了一家爆竹作坊,誠信經營,從不缺斤少兩或延期交貨,又有原主這麼個溫柔貌美的閨女在作坊裡幫忙賣爆竹,所以在一衆同行之中脫穎而出,生意總是比别家好上幾分。
然而半個月前,李敢接到了縣裡富紳王員外家的一筆大訂單,為了如期交貨,李敢一家人和兩個作坊工人沒日沒夜地趕工,才把這筆訂單完成。李敢将貨物放進庫房後,便讓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一天。
結果,誰曾想,到了第二日早晨,王員外家的管家張飛揚過來提貨,前一日放在庫房中都爆竹,竟然不翼而飛了。
張飛揚一口咬定李敢在敷衍王家,根本沒有做王家的訂單,當場與李敢起了沖突,揚言要教訓李敢。
張飛揚帶來的一衆護衛都是練家子,李敢根本無法與之對抗,隻能被動挨打。而這場面正好被要來庫房拿貨的李燦兒撞見,這個心疼父親的姑娘,想都沒想就直接沖入戰局裡面。
結果卻是被亂棍砸傷了頭,李敢見原身被打,忙去保護原主,然後就被棍棒打殘了尾椎骨,落得個半身不遂的病症。
張飛揚便開始威脅李敢,要是不能如期交貨,就要李敢把原身交出來賠罪,讓原身嫁入王家,才不追究他們不能如期交貨的責任,不然下次他們再來,李敢就不是被打一頓這麼簡單就收場了。
顯然,這張飛揚是有備而來的,就為了逼迫李敢把李燦兒嫁到王家去。
李敢自然是不肯答應,因為王家除了王員外這個妻妾成群的老頭子,就隻有一個死了三任妻子的獨子王富貴。坊間傳聞,王富貴的妻子,都是被他自己活生生地折磨緻了。
李敢不想原身嫁進王家這個火坑,想要賠錢了事。可張管家卻說王家不接受任何賠償,隻想要爆竹。如果李敢交不出貨,他們就要砸了他家的鋪子。除非,李敢把原身賠給王家。
原主本想答應嫁過去替父親解憂,誰知剛要開口,便覺剛才被擊中的頭部疼痛至極,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就是來自現代的李燦兒接管了這具身體。
眼下最主要的,便是要盡快将王家訂的爆竹做完,避免王家來砸店。
制作爆竹這種活,完全難不住李燦兒。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她掌握的非遺花炮制作技術,可以制作出無比絢麗的各式煙花爆竹。
在這個還停留在燃竹爆聲的時代,她做的花炮完全是降維打擊。
目前大瑜制作的爆竹的原料,主要還是用竹子。通過燃燒竹子的爆裂聲來制造喜慶氛圍,都還未開始利用到火藥制作爆竹的階段,就更别說用紙筒來做鞭炮了。
王家的爆竹要得多,李敢為了王家這單貨,已經把作坊裡準備的竹子全都用光了。若是想要在短時間内,去縣城外再砍竹子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如果縣城裡其他爆竹鋪子還有爆竹出售的話,李燦兒去其他鋪子買到足夠的爆竹,也是能交上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