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雲沒想到江懷光會過來給她解圍,但當事人聽到這話,感覺還是挺尴尬的,她小聲地配合:“知道了。”
于靜靜眼神極度複雜。
她小聲嘟囔了句話,含糊不清,但沈行雲離得近,捕捉到最關鍵的兩個字。
——勾.引。
她瞬間明白于靜靜的意思。
她無奈地輕笑了下,沒多說什麼。
江懷光皺起眉頭,很是不解地道:“什麼勾.引?又?”
于靜靜被說穿也絲毫不尴尬,她好像為了沈行雲遮掩什麼一樣,言辭閃爍道:“什麼啊,江經理你聽錯了,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江懷光臉上仍帶着笑,明明是溫和親近的面目,此刻卻多了幾分尖銳鋒利,“這樣亂說話,你知道算是造謠嗎?”
于靜靜這回表情繃不住了,她委屈了起來:“我什麼也沒說啊。”
江懷光盯着她。
她瞬間變得理直氣壯,指責道:“明明是你聽錯了,我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沈行雲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沒忍住拉了拉江懷光:“算了,别和她多說了。”
這樣站在這裡,顯得好像在欺負人一樣。
江懷光沒動,如果說方才還帶了禮貌的笑,現在就是完全沉了下來。臉上夾帶絲絲戾氣,沉聲道:“你也是女孩子,說這種話你不知道會給人帶來多大的傷害嗎?”
于靜靜被說得愣住,她無措道:“又不是我、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
江懷光眼神暗沉,他扯唇,低嘲了一下。他看向沈行雲,她表情淡然,沒有被刺傷的痕迹,仿佛已經習慣。
似是被狠狠插了一刀。
江懷光嘴角肌肉發緊,喉嚨也被禁锢住。他低頭,抓住沈行雲的手腕,拉着她往另一邊走去。
情緒如同潮水将他吞沒,他不太敢細想,她之前到底經曆了什麼。
他知道她大概過得不太好。
但不知道,她過得有多難過。
一直到通道走廊,兩人停了下來。江懷光松開了手,意識到方才情緒失控,沒收着力氣,把她的手腕拽紅了。
他冷靜了下來:“抱歉。”
“沒事。”沈行雲也不太在意,她心裡想着别的事,猶豫幾秒,說道,“其實他們說的那些話,說幾句就是了,我管不了别人的嘴巴。反正這些話也不會傷害到我,那我就當無事發生就好了。”
江懷光垂着眼:“不能說沒事。”
沈行雲扯唇,眼底充滿了無力,“可我又能做什麼呢?跟他們吵架嗎?吵不吵得赢,他們都不會改口,可能還會罵得更難聽。”
她苦笑了一下,“沒有用的。”
江懷光盯着她的臉,心髒縮緊,難受得快呼吸不過來。從前的沈行雲,面對不公和傷害,不會收斂和退步半分。
她不會任由别人這樣羞辱和踐踏她的尊嚴。
可現在她說沒有用,像是完全被沉重現實壓垮,隻剩下無可奈何和無能為力。
“其實于靜靜說得還不是最難聽的。”沈行雲眨了眨眼睛,吐了一口氣,忍住淚意,“我還聽到過更難聽的話。”
想到梁永斌發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信息,江懷光喉嚨滾了滾,眼皮發沉,他澀然道:“是他們不對,他們犯了錯。”
“那為什麼被懲罰的卻是我?”沈行雲情緒驟然失控,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滴落,像是再也忍受不了。她抖着嘴唇,胸口一陣一陣抽疼,“明明是我被騷.擾了啊……”
江懷光眼睛紅了,用指腹碾過她的眼淚,“被懲罰的應該是他們,我會幫你,讓真的應該被懲罰的人受到懲罰。”
得到這樣的答複,沈行雲輕微的啜泣了聲,而後慢吞吞地擦掉眼淚,她不會再為這樣的事哭第二次,“那你說的,要幫我。”
江懷光:“嗯,我說的。”
沈行雲一開始确實覺得算了,如果梁永斌不再找她麻煩,她也可以過好自己的日子。可梁永斌不斷在網絡上發不實信息抹黑她,沈行雲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加上江懷光說要幫她,無形之間助長沈行雲報複的欲望。
人不能掉進同一個坑裡,也不能被同一個人欺負兩次吧?
文化節過後,沒其他什麼演出。沈行雲開始變得非常閑,她在網上訂購了一本民法典,又搜索了下關于公司偷稅漏稅的信息。
她把梁永斌家裡的公司轉發給江懷光。
很自然地指使道:你幫我留意一下這家公司,我不太懂公司方面的事情。
江懷光:好。
她沒告訴江懷光她到底經曆了什麼,江懷光也默契的沒有問。
感覺像是回到了高中那段時光,無論她說什麼話,要做什麼事,江懷光始終都跟随到底,認同她,也幫她實現。
那時候他是班裡的班長,同學們有什麼意見,對班級建設有什麼要求,都是他與老師溝通,通常都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大家都覺得江懷光人很好。
因為不論是誰遇到困難,他都會提供解決方法,能幫都會幫。
沈行雲也以為可能他就是單純人好,可他那麼盡心盡力幫她站在舞台上,閃閃發光。以至于她産生那樣的念頭,她的夢想,其實有一部分是江懷光的。
後來到了大學,每一次的演出他始終會在台下看她,幫她拍攝,演出結束,兩人會一起挑選照片,剪輯視頻。
那真是一段她人生中極少的,稱得上是無憂無慮的時光。
和舍友關系和諧,戀愛發展順利,家庭關系也不緊繃,幾乎沒有任何不順心的地方。
除了跳舞以外,她什麼都不用擔心。
後來分手,畢業,工作,厄運随之而來。
她幾乎每天一睜眼,都焦慮得不行。害怕沉重現實吞沒她,害怕有人會再次威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