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有資格。”
景雲擡手,浮雲便穩穩地落在她手上。
“既為景主,自然有資格。”
她擲出浮雲,口念法咒,随後,便見天邢台緩緩升起。
她伸出手對着晁長老,指尖彙成的印記穩穩地落在他額間。
“問。”
景雲話落,晁長老瞬間被吸入天邢台。
這一舉動驚呆衆人,誰能想到,需寺内數十名僧人發動的天邢台,景雲一人就能啟動,惹得原野又厚臉皮的小聲與黃岐低語。
“哦吼,了不得,她到底什麼來路,這天邢台她想開便開了。”
“沒見識,阿雲如此優秀,不是很正常嗎,這麼驚訝做什麼。”
黃岐雙手環于胸前,掩飾不住的驕傲。
“對了,倒是你一直向往着無憂寺。”
“怎麼樣,現在還當寶貝一樣嗎?”
黃岐這話帶點嘲諷,原野卻并不惱火,隻笑道。
“佛,在心,又不在人,管這混帳作什麼。”
這世間總有些人很瘋狂,什麼名聲地位,全都不屑一顧,他們那些腌臜事,與我追求的道有什麼相幹。
他如此堅定的模樣,倒是惹得黃岐刮目相看。
“确實,世間許多道理,在于其本身,而不關乎打着旗子宣揚它的人。”
“罪人晁敬,記恨同門,勾結外敵,你可認。”
景雲婉若神明降臨,世間諸人在她眼中,皆不過蝼蟻。
“我無罪。”
他隻說他無罪,卻不否認那些行為。
話落,一道驚雷直劈晁敬,速度之快,令衆人吃驚。
景雲沒有停下來,她一次次詢問,雷一道道落下,誰都不曾松口。
“晁敬,事已至此,你還不快速速招認。”
終是徐長老不忍,出口勸阻多年好友。
晁敬身受多道天雷,鮮血已浸染全身,被天雷劈開的血肉和衣物黏融在一處,好不狼狽,已然是直不起身。
即使是這般,他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
“哼,我有什麼錯,天道如此偏心,應當是天道錯。”
“你在說些什麼。”
“哼,難道不是如此。”
晁敬踉跄地站起來,不屑道。
“尊崇如我師傅這般的人,都身消道殒,憑什麼你一出生便能得到别人努力一生所不能得,憑什麼師父逝後,他還能泰然的做着他的主持。”
“哼,當年師傅為帶回玄清不顧一切,甚至不惜用上禁術抹去無神域所有人的記憶。”
“後來,人是給帶回來了,還讓他順利繼承了住持之位。”
“隻不過,他繼位之時便是我師傅命喪之時!”
“我師尊擔下擾亂無神域,擅動因果之責,在他繼位之際前往天邢台受刑,喪命于那一道道的玄雷之下。”
“哼,真是可笑,教人渡人是他,擔負寺中前程也是他。”
“到最後帶回了寺中最有望成神的人,還要給他承擔因果。”
“你敢說,這難道不是天道之失,隻憐愛至高蒼穹,卻不見世人之資!”
晁敬話說最後,眼中盡是不屑。
他敬之尊之的師傅,卻因他人之失而丢失性命、丢去成仙成佛的機會,他怎能不氣,又怎麼甘心。
“這不是天道不公是什麼。”
“你不服。”
景雲平淡的語氣夾雜着不容置疑的玄威。
眼前站都站不穩的人,卻一身自傲固執。
“世間萬物皆有因果,修佛之人更不該有執念。”
“你說天道不公,又可曾真正窺探全貌,你又是否一點都不失偏頗。”
“自滅世之劫後,世間再無神明,而無憂寺千百年來享譽六界,世人皆言,這六界第一個神明必出于無憂寺,而你們也是如此認為,也以此為畢生所求。”
“此後千百年的歲月,惟願成神。”
“玄清破戒入紅塵,定藏發現後,不惜用禁術抹去無神域所有人的記憶,又抹去他出寺的一切痕迹。”
“之後便一直培養他,直至他繼任住持。”
“玄清承主持一任時,定藏便對外宣稱壽元已盡。”
景雲對往昔緩緩道來,似是親身經曆一般。
“這般一聽,好似是玄青虧欠定藏居多。”
“可,要成神的不是他,要推卸因果懲罰的也不是他。”
“要成神的是這千百年的執念,要推卸因果懲罰的也是這般執念。”
“定藏所作所為有幾分是單為玄清,更有幾分是為了無憂寺。”
“行事莫要太自我感動,幾分深情,幾寸目的,最好心中有個數,不要太自欺欺人。”
“他若不是頗有佛性,定藏又怎會這般偏向他。”
“年年如一日,惟願他成神,也隻教他成神,教成了除了成神,其他一概不知的人。”
景雲一字一句揭露這虛假的深情,這番話聽的不由得令人心生唏噓,哪來如此深情,又何故這般怨怼。
“而你,既然當初沒有阻止,又怎好怪罪他人。”
“可不就是這麼個理,斯人已逝,不曾想,你做的這些糟心事還能賴到他頭上,可是萬萬想不到啊。”
總有些人幹壞事總能打着别人的旗子,黃岐最見不過這種事,想都沒想就出言諷刺。
“你今後可别學他,假惺惺的。”
黃岐還煞有其事囑咐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