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憋悶也被風吹散了。
“你要帶我去哪啊。”
“快到了。”
“你是話一直這麼少嗎?”
罝幹沒有回答。
不一會,便到了目的地,是山腳下的小田埂。
“到了,下馬。”
“你帶我來這幹嘛。”
可能是戰火沒有蔓延到這邊,這裡的氣息格外的清甜。
罝幹沒有回答,隻靜靜地望向遠處。
景雲早已習慣這樣的罝幹,也沒有言語,随意找個大石頭坐下,閉目養神。
騎馬也很累的。
“我赢了。”
“啊!哦,是這樣啊。”
“嗯……恭喜?”
景雲疑惑的看着罝幹。
“你把我帶着來,就想跟我說這個?”
罝幹這才轉身,坐到景雲身旁。
“就是想說給你聽。”
“你叫景雲是吧,進城那天在城外擺攤被士兵抓了。”
“你是專門來揭我短的嗎。”
無語,内心一個白眼。
“你穿男裝很好看,很像一個少年。”
哦~這是有故事了。
這次換景雲看着罝幹說話。
“從小父親就要求我鍛煉身體,說女孩子也要擔負起保家衛國的責任。”
“十四歲,父親便帶我上戰場,那是我第一次殺人,雖然我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可是我還是不喜歡那種感覺,我一直很厭惡戰争,但我又明白,隻有戰争才能結束戰争。”
“後來,我就打了好幾場勝仗,也數不清,殺了多少人。”
“每次閑暇時,我就會來這裡種種菜,感受人最原始的溫度,這樣才會覺得自己也是個人。”
“和他,也是在這裡相遇的。”
他?男他女她?有故事……
“他叫顧青,希觊這次的主将。”
這是景雲第一次感受到罝幹的體貼,還曉得要解釋。
“那時他跑到我菜園裡,弄壞了我好多菜,我氣的把他打了一頓,把他趕走了。”
‘嗯,是罝幹可以幹得出來的事。’景雲心想。
“後來,他每日都來照料我的菜地,漸漸的也跟他熟悉了起來。”
“我喜歡看着他笑,很好看。”
“這樣的日子讓我明白,原來除了戰争,還可以有别的事情的存在,我還特意去問了顧安大。”
“原來是喜歡。”
“後來,他跟我表明了心迹,我們就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一段時間。”
“安大知道後,每次都堅持要和我一道去找他,說是我連他哪裡人,什麼身份都不知道,就這樣在一起,他不放心。”
“我也沒有拒絕。”
後來,軍中要準備和希觊的戰前準備,沒時間出去,我就拜托安大幫我送信。
過幾日,安大就跟我說,他是敵方将領,專門搞到了我的行程、脾性,特意跑去毀了我的菜園,以此結識。
罝幹在說這些的時候,眼睛裡沒有任何表情,隻呆呆地看着遠方,像是要萬物生靈評評理。
還以為是‘與君初相識,恰似故人歸。’
不過就是一張精心搜羅的一網。
“我不信,可我信安大不會無中生有,于是就商議了對策,讓安大假意投誠,再在收尾的時候給他緻命一擊。”
“但這個計策,是建立在顧青如安大說的那樣,背叛我。”
“後來,我赢了,那個狗東西輸了。”
“他好不要臉。”
“是挺不要臉的。”
“那你現在是要我安慰你嗎。”
“我就是想說給你聽罷了。”
“那日你在街道上護住安大的家人,讓我想起了當初的喜歡,我其實很享受那種感覺,很放松。”
罝幹笑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她笑。
她是真的很喜歡那個男子啊,可是那男子對她,從始至終都是算計頗多,真情無幾。
這樣的男子不是良人,都不如爰璟,至少他們之間最開始還是互相喜歡的。
“你換個人喜歡吧,他不好,他一直在利用你。”
景雲認真的看向罝幹。
佛說愛恨瞋癡皆是錯,可我不覺得,但執意去愛錯的人,那對自己才是真的折磨。
景雲還以為她還喜歡那個狗東西,不免笑了。
“我不喜歡他,既然一切都是預謀,那我喜歡的也不是真正的他,而是他修飾出來的另一種人格。”
“我不糾結,他喜不喜歡我,我隻知道欺騙我的人得付出代價,除了把他打個稀巴爛之外,租給希觊鹽鐵礦的租金不會少。”
“這樣,我們望安還能多掙點錢,一舉多得。”
她還在憐惜罝幹,聽她這麼說,真的有點多餘。
她不會沉溺于情愛,但凡招惹她的,都不會有好下場,人擱心裡算計着呢。
說完這些,罝幹便背靠着景雲,滿臉都是肆意的笑。
“原來有些話說出來這麼輕松。”
罝幹滿意的伸了伸懶腰,和景雲說話都輕快了許多。
“你是哪裡人,是旅者嗎?”
人皆自從有了瞬空台之後,想要去哪裡都很便利,很多人就會搭上瞬空台,四處遊曆、四海為家,他們被稱之為旅者。
“我從無憂渡來,和一個朋友約定了,要四處走走,也算是旅者吧。”
“無憂渡?是那個世人都向往的地方嗎,那裡的無憂寺很出名。”
“無憂有靈,可破一切魔障,存真嗎。”
“不知道,能去到那裡的人很少,一年都沒見找幾個,我還不能随便出寺,可無聊了。”
“你還去過什麼地方。”
罝幹言語中充滿着好奇。
景雲便和她細說這一路的所見所聞,從爰璟癫狂說到無畏甯幼再說到離譜桃城,就這樣一直說,說到了日暮降臨。
“不說了,我家瞎子還等我回去吃飯呢。”
“好。”
聽了這麼多奇聞轶事,罝幹也心生向往。
“等望安一切穩定之後,我也要去體會體會外面的生活,到時說不定會遇見。”
“那敢情好啊,我們就一起,人多熱鬧。”
不想多年以後,再見竟是另一幅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