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那小孩。”安無盯着‘陸棠’。
“陣法快要消失,需要找到小幼最深處的牽挂,這樣陣法才能發揮最大功效,勞煩。”
‘陸棠’揖禮,便轉身去找。
“他是陸允。”聽到‘男孩’對甯幼的稱呼,安無确定了他的身份。
“他還活着!不都幾百年了嗎,咱遇到的都是什麼新鮮事。”
景雲無奈。
“是他的靈魂附在了男孩身上,應該是借用了什麼,才将他的靈魂保留至今。”
安無淡淡說道。
二人也在記憶球裡面穿梭,看着那些零散的記憶球,不禁感慨。
“原來,女子那場花雨不僅解決了九離,還還了那片土地祥和,那裡不再有往日血腥的痕迹,小七也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安無,你說除了我們,還會有人記得她嗎,會有人知道她做過什麼,又為了什麼嗎?”
“法陣能夠顯像,我們看見的,外面都可以看得見。”安無回應。
“為何要人記得。”安無疑惑“死了不就是死了。”
“可能是覺得她太可憐了些,沒人記得的話,有點心疼。”
景雲喃喃,擡頭便看到那些零零散散的記憶球,慢慢對整件事情有了一個輪廓。
“甯幼應該圓滿了才是,她解救了那片土地的生機,小七也恢複了摸樣,九離也不能再危害人間,可她還牽挂着什麼呢?”
景雲走向那些記憶球,仔仔細細的把它們全看了一遍,還是沒看出了所以然來。
轉頭就看見安無愣愣地停在原地。
景雲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小瞎子,怎麼了。”
“還差一個人。”安無拿出懷中石頭,“應當與它有關。”
石頭有了感應,飛向空中,慢慢凝化成人影,俨然是那伍霄模樣,朝空中喊着“小幼,小幼。”
未有變化。
“小幼,你再不出來,伍師兄可就自己回家了。”
男子溫柔地說。
隻見,滿天記憶似白霧般彙聚成人像,便是甯幼。
不過她雙眼無神,靈體雖已重新凝聚,不過靈氣已經失了大半,行動僅憑本能。
甯幼輕輕歪頭,呆滞地看着伍霄,好似在說‘是在叫我嘛’。
“安無,她好像不記得他了。”景雲看着甯幼。
“她獨自漂浮人世間這麼些年,兜兜轉轉,魂魄四散,也是記不得什麼了,循的不過是這些年的執着。”
最終男子牽起她的手向前,一道邁向輪回。
原來,她始終沒放下那個護着她卻浮萍無依的男子。
‘陸棠’看見她終于有了歸處,便飛離男孩身體,露出他本來模樣。
景雲看着眼前的男子。
“陸允?”
陸允應聲颔首。
“我在等她入輪回,而今,看到她去了她該去的地方,我也該走了。”
“你怎麼不跟她一起走。”安無疑惑。
陸允淡然一笑“我不想讓她知道我等了她這些年。”
即使,她什麼都不記得。
陸允作揖,“煩勞告訴陸棠,咒印已解,從此家族後輩皆可自由自在了。”
話罷,陸允消散,法陣也解了,她們都回到了現實。
迷霧消散,終見光亮。
陸棠恢複意識後,知曉咒術解了的消息,愣是蹦蹦跶跶,又是哭又是笑的。
等緩過神來,大手一揮就是邀請衆人去吃酒,景雲安無兩人也跟着去了。
談笑間得知,前幾代家主壽命不過四十,是陸允下的咒術的緣故,唯有渡甯幼入輪回,這咒術才會解。
并且下了族誓,在其入輪回前,每代家主要舉全族之力,保留她的靈體不消散,這才是甯幼靈體百年不散的原因。
夜臨酒深,景雲喝了許多酒,趕屍人趁着酒勁哭訴這些年忙活甯幼輪回的苦楚,随後,衆人樂呵呵的相互告别歸家,臨走前,男孩邀景雲二人一起去觀玩幾日後城中一年一度的敬康盛會,兩人應下,各揖相辭。
翌日早上,景雲兩人便早早地洗漱準備出門。
兩人下樓,客棧内已沒了人影,隻有密麻麻的人都堵在了客棧門口,倆人擠出人群,隻見街道兩旁擠滿了人,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束花,是城中最尋常的花。
街道密密麻麻的人,可除了參差不齊的腳步聲,别的聲音都沒有,他們都低着頭拿着花,隻當街道傳來鼓樂歌辭聲,人們才紛紛擡起頭來,看向傳來聲音的地方。
一支儀仗隊正往這邊走來,前方四個人拿着儀仗,中間則是安排了八個人扛着一塊大石頭,兩倆一組安排在四個角落,後面三三兩兩跟着一堆人,隻見他們走到哪,哪邊的人将手中的花抛向那塊大石頭,随後便整整齊齊跟在儀仗後面,景雲兩人緊跟其後,直往萍蓬森林走去。
到達萍蓬森林後腳步聲紛紛停下來了,那八人将石頭擡到祭壇上,便開始了祭祀的流程。
“景雲,景雲。”
景雲聽到有人在輕輕的叫她的名字。
“這這這”
朝人海中看去,景雲看到了朝她招手的陸棠,拉着安無向陸棠走去。
“陸棠,為何你們迎的是石頭,一般不都是擡神像遊行的嗎?”景雲疑惑。
“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可是千百年前降落在萍蓬森林的奇石,上面記錄了花甯城千百年來所有名人偉人的名字,包括他的生平事迹,都記錄得非常詳細,那些後輩知道的或不知道的,都有迹可尋。這象征着傳承,當時先祖都以為是神明恩賜,便有了迎石這一習俗。”
“這個倒是挺特别的。”景雲點點頭。
“不和你說了,小爺還有别的事要處理。”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安無,你說那石頭真的那麼神奇?不曉得那甯幼的名字會不會出現在上面。”景雲轉頭與安無說。
“不知”安無搖頭,轉頭便看着景雲一直盯着她。
“你看着我做什麼。”
“你為什麼總戴着這個白绫,你又不瞎。”景雲看着她說。
安無愣了神“要戴着。”
見安無不正面回答,景雲挑逗“那可就不怪我天天叫你小瞎子啦。”
“随你”安無淺笑。
祭台上。
人們依序将一枝花放入箱内,随後一個接一個的走到台上上香。
“真是稀奇,我隻見過在箱子裡面裝錢的,還沒見過放花的。”眼前一幕打破了景雲的認知
“嗯”安無回。
随後,穿着一緻的人依次往箱子裡放花,陸棠就在其中。
“他們的花好似與别人的不同,瞎子,你看看。”景雲抓着安無的袖子。
“嗯。”安無扯扯自己的袖子。
“那是什麼花。”景雲淡淡地說。
“一種很難界定的花。”安無回答。
“嗯,難以界定?”
“寓意平和,卻又象征死亡”安無言
景雲細細看着那花“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它叫什麼”
“這正是我們在陣中所看到的花。”
“給人虛幻毀滅的,又賦予新生,名殒生。”安無言。
…………
……
花甯之行結束,倆人坐在船中,目的地桃花島,坐船無聊便聊起了花甯城的事。
“這陸允也是執着,為了讓她入輪回,全然不顧家族興旺,子孫性命。”景雲感歎。
“有舍才有得。”安無漫不經心地說,沉默一會,又言:“他應當一直遺憾,在那場禍事中,自己始終什麼都做不了,留下來的人總是最沒用的。”
“我看不盡然,那次禍事中,所有喪命的,也是因為他,才能入的輪回,在我看來,那些留下來的才是最不易的,無人分享,自己盤算着一切,這也是他的可貴之處。”轉頭看向安無“難道不是嗎,不過好在,萬事萬物就如同戲本子,總有唱完的時候,這結果倒隻能說的上圓滿”景雲言
安無看了看景雲,便沒再說什麼。
陸允、甯幼番外:
“師傅,師傅,你看我發現了什麼。”
小陸允掀開手中的小包裹,打開一看是個小女嬰。
“這是誰家的小孩,你帶來作甚。”
一個手持拂塵的白發老翁摸着他的灰白胡子問。
“師傅,我在湖邊上發現她的,問了附近的人家都說不知道誰家的。”小陸允盯着女嬰的臉頰,看向老翁“我們能收留她嗎?”
小陸允眼神閃爍,期待着等着長者的回答。
長者觀其面相,頃刻說到:“收留她也是無用,她命薄福淺,沒有多少壽數了,留與不留也沒差别。”
小陸允緊盯着長者。
“師傅,我要收留她,我會保護她的。”
長者看着男孩懷中女嬰,掐指一算。
“你要收留便收留,最後也改變不了什麼,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那我們給她取個名字吧。”小陸允開心的看着女嬰。
長者思慮半刻道:“這小女孩體質清奇,是罕見的清靈體質,但天不假年,可名‘昙佑’。”
“那就叫甯幼,是年幼的幼,我會好好愛護她的。”小陸允開心的逗着懷中的女嬰。
有我在,不需要你守護人間,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