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從官道回到先前落腳的客店,店中一片狼藉,見老闆盯着官兵的屍體,臉色慘白,吓得癱軟坐在地上。
蔚安安心生不忍,派人送了銀子給老闆,賠償店中一切損失,囑咐他不要亂說,就能應付官府巡查,充其量隻是罰些銀子,不會有什麼重罪責罰。
兩名奴仆牽過馬車,讓病漢、老夫婦乘坐。
兩名仆婦跳上馬車,随即那兩名男仆跳上馬車,齊齊站在尾部,駕車前行。
蔚安安、曾柔、雙兒和天地會群雄等均有馬匹,一齊上馬,朝莊家大屋的方向行去。
馬車在前,蔚安安等人騎馬在後,馬車内那病漢不住的咳嗽,聽那老婦不斷的安撫,還有老翁沉聲的歎氣。
蔚安安勒了下缰繩,馬的速度漸漸緩了下來,離着馬車有一段距離,和雙兒并肩騎行,湊近低聲道“雙兒,一會我會讓你先去打探,你到了莊家大屋,看看少頃他們到了沒有,若是到了,先讓少奶奶放他們進屋。你告知少奶奶咱們的情況,看看她有沒有辦法對付....”說着朝前方馬車一揚頭,意思不明而喻。
雙兒颔首答應,雖說知道希望渺茫,但還是希望三少奶奶能有辦法。
行了一陣,蔚安安便對雙兒大聲叫道“雙兒,你騎馬快去,瞧前面是市鎮還是村莊,找上一兩件大屋借宿,銀兩不是問題,先趕緊先燒上熱水,歸家少爺還要暖參湯喝。大夥兒趕了一天的路,需要燙燙腳,再喝酒吃飯。”
她說一句,雙兒便答應一聲。那病漢好奇撩開車簾,朝外瞧着,那老婦聽到蔚安安吩咐煮熱水、暖參湯,心中大為歡喜,一直倨傲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
雙兒答應後,縱馬疾馳,朝莊家大屋趕去。
那病漢笑道“小娃娃,這次咱們比試捉迷藏不分勝負,咱們到時候再來一次啊。”
蔚安安笑道“歸家少爺武功精深,身子強健,我是萬萬也逃不脫了。”
那老婦聽得他說兒子身體健康,臉上笑意樂開了花,将之前的沖突抛之腦後。
那病漢卻全然不理老婦,扭過了頭去。
又行出數裡,雙兒馳馬奔回,說道“相公,前面不是市鎮,也不是村莊,而是家大屋。屋裡的人說他家男人都出門去了,不方便出面接待客人。但是借宿可以,不能驚擾他們。我給了銀子,他們也不要。”
蔚安安說道“好,既然主人家不方便,那一切我們自己來便是,咱們隻管前去。”
雙兒應聲道“是。”随即策馬回到蔚安安身旁。
那老婦不樂意說道“哼,好大的架子,咱們隻是借宿一晚,他們還怕咱們圖謀甚麼不成?”
蔚安安心想道:若是遇到你們這樣的一家三口,說不準幹出什麼事來。
雙兒湊近蔚安安說道“相公,少頃公子他們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了。我去了之後,三少奶奶才将他們和吳之榮放進大屋,我已将咱們情況跟三少奶奶說明,她說不用相公擔心。”
蔚安安眼前一亮,喜上眉梢說道“既然三少奶奶這般說,也定是有辦法了。希望少頃他們不要打草驚蛇。”
雙兒說道“少頃公子說了一切看相公指示,待相公去後,便裝作不認識,聽候相公吩咐。”
“雙兒,太好了,愛死你了。”蔚安安頓時輕松許多,湊過去輕吻了下她臉頰。
登時,雙兒粉白的臉頰變得通紅,低垂眼眸,唇邊挂着淡淡的笑意。
曾柔瞧在眼裡,心中一酸,挪開了目光,看向别處。
天地會群雄心中腹議:這都甚麼時候了,香主還要如此風流,真是不妥。
又莫約行了兩三裡路,一行人來到莊家。
一名男仆上去敲門,敲了許久,才有一個老年仆婦出來開門,她耳朵半聾,口齒不清,翻來覆去,隻是說家裡沒有男人,需等男人回來再做定奪。
那病漢笑道“你家沒男子,這不是有許多的男子來了麼?”随即一閃身,跨進門去,将老仆婦擠在一邊。
衆人也跟着進去,在大廳上坐定。
那老婦說道“孫媽、張媽,你們去燒水做飯,主人家不喜歡客人叨擾,一切咱們自行動手。”
跟随的兩名仆婦答應了,徑行去找廚房。
徐天川之前跟着蔚安安來過莊家大屋,心下明白,原來是魏香主花言巧語,将這三個武功深不可測的大高手騙來這裡,想必是有法子對付他們。
他心中大為歡喜,當下和衆兄弟們坐在階下,離那一家三口和蔚安安遠遠地,以免露出馬腳。
蔚安安打量了下大廳,想要尋找魏少頃他們,雙兒微微側身,朝内院一指,她便微微颔首,終是舒了口氣。
那老翁坐在椅上,問蔚安安“魏兄弟的武功,是哪位師傅教的?”
蔚安安一愣,她曾答應過九難師父,不能告知别人,于是說道“在下師父有好幾位,隻不過學藝不精,丢了師父的臉面。”
那老翁先是一皺眉,心道:你武功學的好不好,我又不知道。但看他身形步伐所使之爐火純青,能躲避開鐘兒的捉拿,想必教他之人的極其用心,絕對是神行百變的上乘輕功無疑,又繼續問道“你跟誰學的輕功?”
這老翁這麼看重師父的來曆,不是有仇便是故人,如此更是不能告知了。蔚安安當即說道“他老人家是高人,沒有告知姓名,隻要在下好好學此輕功,其他的在下也不敢多問。”
那老翁、老婦聽罷神色微變,互相看了一眼,那老婦問道“老頭子,是不是他...來中原了?”
那老翁不敢确定,想要繼續追問,靠在椅子上的病漢忽然咳嗽起來。
那老婦急忙撫着病漢後背,給他不斷的順氣,那病漢氣稍微順了些,便半醒半睡的靠在椅子上,實在是萎靡之極。
二人心中不由得難過,長歎一口氣,又轉頭問雙兒“小姑娘,你的武功又是跟誰學的?”二人都凝視着她,似乎是她師承的來曆是件要緊的大事,也好印證心中的猜測。
雙兒給二人瞧的有些心慌,說道“我....我....”她不善說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是。
蔚安安說道“說不定是江湖上的無名小輩,恐怕二位前輩都沒聽說過。”
老翁、老婦一齊搖頭,齊聲道“決計不是。”臉上神色十分鄭重,這女娃娃所使武功一招一式皆是華山派的招式,難道他真的重新踏入中原?
那老婦沖曾柔問道“小女娃,你說你說設的陣法,是你師父司徒伯雷教你?他是怎麼得知這般厲害的陣法?”
曾柔說道“師父他老人家,有本陣法秘籍,上面記載了各種機關陷阱和陣法,見我好學,這才傾囊傳授。”
那老翁眼前一亮,說道“那秘籍何在?可否借我們一看?”他語氣有些起伏,對曾柔的态度較為緩和,與其他人不同。
曾柔皺眉說道“師父說此秘籍不能外傳,我全部學會之後,他老人家便将這秘籍焚毀掉了。”
“甚麼?焚毀了?”那老翁和老婦大失所望,想要繼續追問,那病漢忽然大聲咳嗽,而且越咳越厲害,蒼白的臉上有些脹紅。
老婦急忙過去在他背上輕拍,老翁也轉頭瞧向兒子。兩名仆婦端着木盤,托着參湯和熱茶從廚房出來,站在病漢身前,端起參湯在他鼻尖晃了幾晃,待他吸入參湯的熱氣,咳嗽這才緩緩停了。
趁此間隙,蔚安安看見雙兒快步走入後堂,微微一樂,三少奶奶應該要行動了。
兩名仆婦服侍那病漢喝下了參湯,又将茶碗分給衆人、天地會群雄也都有一碗。
那老翁、老婦喝了茶,還欲再問,忽然之間老翁站起,問孫媽說道“沖茶的熱水哪裡來的?”
蔚安安一怔,望着手中的茶碗,立即明白過來,當即扶額叫道“我有點暈,徐大哥...”說着站起身,腿腳晃了幾步,茶碗摔在地上。
孫媽見狀說道“是我和張媽一起燒的。”
老翁忙問“用的什麼水?”
孫媽說道“就是廚房缸裡的。”張媽跟着說道“我們仔細看過了,很幹淨...”還未說哇,“噗通”的兩聲,兩名男仆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蔚安安也順勢倒在地上,順勢拉着曾柔一起,天地會群雄見狀,各使了眼色,将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口中哎喲、哎喲的叫着,假裝暈倒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