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搖頭笑道“這有什麼?你當時應該說的,我叫禦醫給你看看。”
蔚安安說道“皇上,不用了。這都是小傷,不礙事的。”她胸口隐隐生疼,原本和馮錫範對的那一掌,就受傷極重,此刻心情大為波動,氣血又有些翻湧。
康熙說道“真的不礙事嗎?我看流的血很多啊。”
他神色擔憂,蔚安安一時間心軟,放下手苦笑道“沒事的。不過皇上,怎麼會....突然...成婚?”成婚這兩字,是硬擠出來的。
康熙聽她語氣低落,還以為是事情太過突然,她舍不得自己,心情大好,拍拍她肩頭說道“我也該到成婚的年紀了。皇祖母數月前就将所有禮儀準備妥當,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的。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先成家才能治國平天下。你也該成家了。”
“我...還不急...”蔚安安盡量将聲音放的平穩,說道“可是皇上您年紀尚輕...”
康熙哈哈一笑“朕也覺得早了些。但皇祖母選定了日子,下了诏書。”
“那奴才恭祝皇上締結良緣。”蔚安安躬身行禮,眼眶泛紅。
康熙扶起她說道“你我之間,就不必多禮了。到時我封你為迎親欽差使臣,之前你護送她回過家,這事交給你我也放心。”
蔚安安心如死灰,面色蒼白,嘴唇動了動說道“是,奴才...遵旨。”
康熙笑道“我還沒見過她呢,眼下你我閑來無事,咱們去儲秀宮瞧瞧去?”
蔚安安藏起顫抖雙手,眉頭微蹙,凝重說道“奴才現在是外臣,按理說....”
康熙攬過她的肩頭,說道“什麼内臣外臣,眼下是小安子,小玄子,走罷。”
兩人來到儲秀宮,一個滿臉愁容,一個十分緊緻,宮門口的太監見到康熙,大驚的跪在地上,就要高喊。
康熙沉聲道“别出聲,你起來罷。”
那太監連連磕頭說道“是,是。奴才參見皇上。”見着蔚安安一愣,立即說道“參見魏大人。”
蔚安安點頭道“不必多禮了。”
康熙問道“赫舍裡·玲凡在嗎?”
那太監點頭說道“回皇上,玲凡小主在院中看書呢。”
康熙眼前一亮,問道“看什麼書?”
那太監弱聲答道“回皇上,奴才不識字,不知道。”
康熙對玲凡心生好感,又問道“那其他秀女呢?”
那太監答道“有的在做女紅,有的在....”
還未等他說完,康熙便不耐煩的揮手,說道“你退下罷,告訴其他人,不要驚擾那些秀女。”
那太監行禮道“是、是。”
“小安子,想什麼呢?”康熙拍了下她,對她走神有些不滿。
蔚安安瞧了眼儲秀宮門口,蹙眉說道“皇上,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康熙說道“有何不好的?走,咱們去看看,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兩人貼着宮牆,走到了宮門旁,康熙微微探頭朝裡看去,像是個鬼鬼祟祟的小偷。
蔚安安當然知道那人蕙質蘭心,秀雅絕倫,此時心中醋意大發,又不斷泛着苦水,無處發洩,看着康熙的後腦勺,真想一下子敲暈他。
可就算是敲暈,也阻止不了這場婚事,一想到此處便怅惘歎氣。
“好...美的女子。”康熙幽幽的說道,蔚安安的心頓時像堕入冰窖之中。
康熙瞧的癡了,情不自禁的走進儲秀宮中。
蔚安安沉聲叫道“皇上....”康熙充耳不聞,蔚安安低垂眼眸,隻能跟在他身後。
兩人走進院中,離她有數十步左右,蕊初抱着幾本書出來,說道“主子,您看這幾本裡面是不是有您需要的?”
玲凡纖手迅速翻動,盈盈秋水般的眸子略顯失望,歎聲道“還是沒有,想來是找不着了。”
康熙眉眼之間全是笑意,走近說道“姑娘想要找什麼書?”
玲凡和蕊初皆是一愣,擡頭看了過來,她看見身後的蔚安安,先是一喜又一怔,連忙行禮道“小女參見皇上。”
蕊初一驚,也同時行禮道“奴婢參見皇上。”
康熙急忙将她扶起,喜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皇上?”
玲凡微微抽回手,說道“這位大人未換官服,外臣能進入内殿,身旁之人隻能是九五之尊。”
“哈哈...好一個聰慧伶俐的女子。”康熙仔細的看着她,怎麼也看不夠,心中對皇祖母安排甚是滿意。
康熙沖蕊初說道“你起來罷,好好服侍你主子。”
“是,奴婢遵命。”蕊初起身,站在玲凡身後,替主子和尊使着急。
康熙牽着她的手,心中一震,這雙手柔軟細嫩,就像是牛奶一般。
玲凡看到身後蔚安安眼神幽怨,微微抽出手說道“皇上,這樣于理不合。”
康熙越發的滿意,笑道“皇祖母已經下诏,三日之後朕娶你為後。你可是高興?”
玲凡驚呼一聲,還是逃不開,當下調整心情,微笑道“當今聖上是真龍天子,小女不敢高攀九五之尊。”
康熙搓了搓手指,仿佛還留有軟滑的感覺,有些意猶未盡,歡喜道“你攀的起,皇祖母說明日送你回家,兩日之後,朕派欽差去迎你入宮。”
玲凡一怔,美眸閃閃,如一汪清水惹人憐惜,沉聲道“是。”她眼神不住的瞧蔚安安看去。
康熙笑吟吟說道“咱們就要成親了,也不必這般見外。”
蔚安安後退了兩步,看他們相談甚歡,胸口氣血翻湧,皺眉捂住了心口,沉聲說道“皇上,那奴才這就告退了。”
康熙沒有回頭,揮了揮手說道“你且去罷。”
蔚安安眼圈通紅,深深的看了一眼玲凡,轉身就走,隻想逃離此處。
她跌跌撞撞的在宮中走着,手上的傷口再次撕裂,扶着宮牆,血迹和赤色的宮牆相映,無奈凄慘。
蔚安安再也忍不住,喉頭腥甜,一口血噴在地上,靠着宮牆坐了下來,大口喘着粗氣。
“尊使...”蕊初小跑過來,蹲下關懷問道。
蔚安安捂着胸口,喘氣說道“蕊初,你怎麼...來..了?”
蕊初說道“是主子,讓我将書放回屋。我便趁機尋尊使過來。”
蔚安安沉聲道“我沒事,你回去罷。她身邊不能沒有人。”
蕊初說道“尊使,是主子特意讓我來找你的,她看你面色不好,便借着讓我放書的理由,讓奴婢過來,尊使要不要找禦醫看看。”
蔚安安輕笑道“她總是這般細心。不用了,過幾天就好了。”
蕊初說道“尊使,主子她很在乎你。隻是....”
蔚安安擡手制止,忽然間一點她的消息都不願意聽,想要遠遠逃離,逃得越遠越好,說道“好了,這些都不要說了。你快回去罷,要是長時間不見你,别人會起疑的。”
蕊初點點頭,目光含淚說道“尊使替奴婢報得大仇,奴婢無以為謝。請尊使放心,蕊初會服侍好主子。”說罷恭恭敬敬給她磕了三個響頭,起身緩緩離去。
蔚安安先是輕笑,又仰天長笑,終是長歎一聲,支撐起疲憊的身軀,一步步出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