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穿了一件紅色的加絨衛衣配白褲子加運動鞋,畢竟要爬山,穿别的鞋子不方便。
小欲穿了一件灰色高領毛衣加黑色大衣,他的衣櫃似乎隻有黑白灰三個顔色,校服除外。
我開了導航,放在支架上,跨上摩托。小欲坐在我身後緊緊地貼着我,和以前并無兩樣,如果忽略他一直在亂動的手。
約莫半個小時我們到了目的地,我們在山腳買了一些要燒過去的東西和蠟燭。這裡的台階很舊,凹凸不平,裂成好幾塊的都有,小欲走在前頭,我拉着小欲的手。走着走着踩到了一塊會搖晃的石頭吓得我大叫一聲,然後尴尬的幹咳兩聲。
“到了。”
他指着一對很有年代感的墓碑,我沿着他的指尖看過去,這對墓碑上隻有一個男人的彩色照片,褪色的差不多了,糊的隻能看清大緻的五官。和他以前說的一樣,他媽媽的照片不知道去哪了,放照片的位置空蕩蕩的。
我看着小欲先把點燃的蠟燭插在煙花放完的空盒裡,然後在墓前傻愣愣地站着,過了一會才蹲下來解開塑料袋把紙錢和紙元寶堆在一起,他熟練的用打火機點燃紙堆,從樹上折了一根相對粗的樹枝開始翻來翻去。我看着幾打冥币從鮮豔的彩色變成焦黑色再變成白色的渣。他看差不多了就用樹枝把火堆打滅,再把樹枝扔到一旁拍了拍手。
“想和我爸媽說幾句話嗎?”他邊拔雜草邊問我。
其實是想的,但是想說的太多了,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我想說,您們放心,小欲在我們家生活的很好,至少跟着我的時候沒有吃苦。他成績好,以後肯定能找到好工作,賺很多的錢。就是您們以後無法實現看孫子孫女的夢想了,因為他找了個男朋友,這個男朋友很照顧小欲,小欲很喜歡他。這個人其實就是我。要是不喜歡,可以托個夢給我,但是小欲應該不會同意我們倆分開,他小時候很愛哭,現在也是,隻是頻率比以前少,他哭起來的樣子很可憐,像一條焉了吧唧的小狗,渴望人類的撫摸……想說的實在太多了,反正以後也能見面,不差這一回。
下山了。我沒告訴小欲,其實在臨走時我在心裡已經朝着這兩座墓碑喊了聲爸媽。
“以後我們倆也要這樣,活着的時候生活在一起,死了就找個風水寶地買兩塊地,我們倆的骨灰盒被埋在一起,墓碑上就寫舒和之墓、舒欲之墓,旁邊的小字寫愛人舒欲、愛人舒和,照片我一定要選最帥的,讓路過的人都能看到然後被我狠狠驚豔到,當然哥的照片也不能少。我們倆的照片能不能貼一起啊,好看。”他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滔滔不絕的規劃我和他的墓地,越說越興奮。
我嘁了一聲,“你現在才活了多少年,活都沒活明白呢倒先把自己死後的事情都安排完了。”
他突然安靜下來,然後用頭去蹭我的後背:“哥,死亡好可怕,一閉眼心跳呼吸一停什麼都沒了,我不想離開哥。”
我也不想離開你啊,你個傻逼。
寒風刺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駛着一輛摩托,上面載着的是兩個相依為命的可憐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