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璟毫不遲疑地拍下高舉的鐵鍬,劈頭蓋腦地敲在那鳥頭上,它連慘叫一聲都來不及,笨拙地掉在窗棱下,一動不動了。
趁着空隙,陳璟飛快地往外一望,還有三隻惡鳥飛在半空,它們一看有可趁之機,三隻同時飛撲過來,但是它們張着翅膀的體型太大,小屋的窗口太小,反應快的那隻惡鳥先到,剩下的兩隻鳥竟然撞在了一起,互啄了起來。
陳璟心中驚喜,這鳥智商也太低了吧,不過智商不低也不會當敢死隊了,她掄起鐵鍬一陣猛打,将那鳥兒也拍死了,再看半空那兩隻鳥正打得難分難解,于是也不管它們了,撬開側門,飛快地跑了出去。
她大緻地辨了一下方位,朝着當日李逸帶她來的方向走去。
走到筋疲力盡,前面出現一片樹林,裡面灌木叢生,陳璟心裡不禁猶豫要不要繼續往前走,但是不繼續走的話,這裡離小屋不算遠,萬一那惡鳥追來,自己就靠一把鐵鍬,一口鍋,也抵擋不了。
走樹林裡還是太危險了,還容易迷路,她想了想,還是穩打穩紮的好,這個把月遇到的壞事太多,随便再來一次岔子,都可以要了她的小命。
道理聽得再多,也過不好這一生,不如一次出錯來得印象深刻,陳璟想起婆婆生前總教導她做人要沉着穩重,不能太嚣張,年少氣盛的她隻在心裡嗤笑,自己這暴脾氣怎麼可能改得了?然而現實總能把人摁在地上摩擦,血淚縱橫中,将人摩擦到沒有了脾氣。
陳璟歎了口氣,沿着樹林邊走,等天亮了再想辦法調整方向。
****
雨夜特别黑,陳璟好幾次差點摔倒,雨水從前胸的木闆和身後的鐵鍋邊沿流進去,衣服褲子全濕透,冰涼地緊貼在身上。
離小屋越來越遠,陳璟擂鼓似的心髒稍稍放下,陣風吹來,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抿了抿發幹的嘴唇,喃喃道:“真冷。”
沙沙——右邊不遠處的灌木林突然劇烈地抖了抖,陳璟的神經徒然繃緊了,她停住腳步,屏住呼吸,側頭盯着灌木林。
腦後突然撲來一陣勁風,她腦海電光火石地閃過一絲恐怖,來不及做出反應,後背已經狠狠挨了一下,陳璟站不穩,往前撲倒。
但是她反應很快,尤其在這種緊張的狀态下,手掌觸到泥土那一瞬間,往後一撐,順勢滾了出去,鐵鍋的邊沿壓在腰背上,賊疼!
身後傳來低低地咆哮聲,陳璟回頭,隔着漆黑的雨幕,一雙碧綠的吊梢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陳璟愣了愣,最近遇到鬼怪,一路上提心吊膽會遇到髒東西,卻忘記了這曠野茫茫,還有各種野狼野狗。
雨水順着淩亂的額發流到眼睛裡,酸澀無比,陳璟輕輕抹了把臉,對面的野狼壓低了身形,輕巧地撲了過來。
陳璟雙手握滿了泥沙,霍地站起來,大喊一聲,将手裡的泥沙甩了出去,野狼這一跳本來就是試探,它空中扭腰,避開了。
如此試探了幾次,野狼離她越來越近,大概也猜測到她是個戰五渣的人類,蠢蠢欲動準備下嘴了。
陳璟手上沒有趁手的工具,出來時帶的那條木棍,在一次摔倒時,掉進了山坑裡。
嗬——野狼耐心耗盡,低呼一聲,兇猛地撲了上來,陳璟仗着身手靈巧,側身退步,狼身從她臂膀擦了過去,這狼反應也不慢,回身朝她背後咬下去。
沉悶地碰撞聲,那狼悶哼了一下,咬在鐵鍋上,陳璟被撞了一下,背上也疼,但是回頭看到那頭野狼疼得合不上嘴,前爪氣急敗壞地點着地,那模樣非常滑稽,縱使生死危機關頭,她忍不住笑出聲。
正笑着,那野狼又撲了上來,這次它學乖了,直奔陳璟防護最薄弱地雙腿,陳璟避了兩下,左膝蓋被狼狠狠咬住,它咬住她就不放了,瘋狂甩着頭,陳璟被掼到地上,頭腦勺磕到地上,眼前一片發黑,她慌亂中護住自己的咽喉。
狼見放倒了獵物,馬上來尋咽喉,狼嘴的騰騰熱氣哈在她臉上,獠牙森森,陳璟不敢再亂動,野狼用鼻子拱了拱她護着咽喉地手臂,拱不開,它果斷地張嘴咬住她的手腕,鮮血瞬間噴射而出,混着雨水,噴在陳璟臉上。
疼痛和恐懼終于壓垮了陳璟的理智,她閉上眼睛,放聲尖叫,那狼咆哮着,胡亂地在她手臂和肩膀撕扯……她越掙紮,被咬得越狠。
“陳璟!”恍惚之中,陳璟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但聽不真切,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嗎?原來人瀕死真的會有幻覺。
身上的野狼突然趴下,軟軟地壓在她肚子上,陳璟的眼睛被自己的血污了,瞧不清楚,她想伸手摸一把臉,但是除了全身劇痛,根本無法動彈。
“陳璟——陳璟——”有沙啞破碎的聲音混着雨聲響在她耳邊。
“陳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