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奇心性純良,隻道是薛時星心善,不計前嫌,把藥丸拿出來救治同窗。鄧同是商戶之子,比起做官,更喜歡做生意。如果不是家人逼迫,他其實不願意讀書科舉。在他看來,“做官”隻是方便做生意的一種手段。他看出薛時星的才華,覺得“有利可圖”,因此有意結交。
隻有李馳,是個别扭的。薛時星拿出藥丸來救治他,他表面上也道謝,心裡則暗暗地想:“貓哭耗子假慈悲。”又見鄧同一路上對張夫子和薛時星都非常殷勤,一時連鄧同也恨起來了。
其實鄧同對他挺仗義的,忙前忙後照顧他。因為他拖累了自家商隊的腳程,也沒有一句怨言。
李馳自己心裡扭曲,想東想西的,第二天又病倒了。把許太清給的藥丸吃了一大半,也不見好。薛時星意識到這是一個無底洞,便不再拿出藥丸了。反正此時已經快到府城了,讓他自己去求醫問藥吧。
一行人走了七天才到府城,比預定多走了三天。等到府城之時,衆人都已經精疲力盡。
鄧同家在府城有别院。他原本打算請衆人去别院居住的。但是這一路他快被李馳折騰瘋了,再跟他在一起,恐怕要折壽。于是帶着自家商隊自行離開了。
張夫子帶着薛毛李三人找客棧。此時府城的客棧已經爆滿。因為今年府試和院試隻隔了小兩個月,府城中既有來考府試的,又有來考院試的。試院附近的客棧,早一個月以前就已經住滿了。
衆人找來找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小客棧還有空房,離試院也算不上太遠。但是張夫子打死也不肯住在這裡。這個客棧太髒了,桌子上灰塵和油膩結在一起,堆成污塊,店家也不打掃。張夫子有潔癖。路上的七天已經快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到府城了,他甯願睡大街,也不願意住在這種地方。
衆人已經走了一天了,實在是走不動了。而且李馳身體還很弱,還等着安定下來去找大夫。于是衆人隻能再次分開,李馳和毛奇帶着各自的随從住在這裡。張夫子帶着薛時星和張雨福再去找新的客棧。
薛時星走了一天,腿都像灌鉛了。直到臨近天黑,才找到一個合适的客棧。這個客棧幹淨整潔,環境清幽。客棧後面就是一個小湖。站在客棧二樓的房中,還有陣陣清風從湖中吹來。張夫子這次滿意了。也是客棧離試院較遠的緣故,現在還有空房。
薛時星看到這個客棧,眼前一亮,覺得終于要定下來了。等到張夫子帶着他和張雨福入住時,他被府城的物價驚呆了。這家客棧分上中下三等客房。上等房間要八百文一天,中等房間五百文一天,下等房間三百五十文一天。飯菜另算。上等餐食二百文一天,中等餐食一百五十文一天,下等餐食一百文一天。要知道,一百文已經夠薛家村一家十幾口一天的吃用了。薛時星暗暗找本地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因為考生衆多,客棧的收費是平時的三倍還多。後面越是臨近考試,越會漲價。
但是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他現在領會了許太清送來的那五十兩銀子的分量。
如果是薛時星自己,他甯願住下等房吃下等餐食。但是不能讓師父吃這個苦。他老人家因為潔癖,路上已經快被折騰掉半條命了。于是薛時星定了兩間中等客房,張夫子一間,他和張雨福一間。餐食上張夫子堅持要給薛時星定上等餐食。考試期間體力消耗大,要吃好一點。這樣又定了一份上等餐食,兩份中等餐食。三個人一天的食宿,就将近一兩半。薛時星在心裡慶幸鄧大磊沒有跟來,又埋怨許太清怎麼不多送一點銀子來。不過好在他們本來就帶有盤纏出門,還不至于太拮據。
這一路太辛苦了。終于安定下來,三個人好好吃了一頓,又好好洗了個澡。在一路的勞累後,終于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