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族長家回來,薛時星就帶着妹妹繼續收拾父母的遺物。
薛時星從小就聰慧,從很小開始,薛躍就開始跟他商量家裡的事。家裡的地契、房契、銀錢放在哪裡,他都知道。還有娘親的首飾,也要收拾出來,将來要留給妹妹做嫁妝。
收拾完了父母的遺物,又開始收拾兄妹倆自己的衣物,還有平時常用的物件。
最後收撿起了幾個大包袱。
等忙完這些,薛時星看看門外,見天已經完全黑透,各家各戶都關門閉戶了。這才牽起妹妹的手,鎖好門,摸着黑,往村尾鄧大磊家裡走去。
薛家村本來隻有薛家一個大姓。本朝開國之初,官府遷來了一批流民。其中就有一批姓鄧的。這批人在薛家村繁衍生息,六十幾年下來,已經成為薛家村第二大姓。而且近幾年隐隐有和薛家分庭抗禮之意。前幾年選裡正,更是花落鄧家。老族長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
族長之所以願意給薛時星找一個收養的人家,除了偏疼自己的小兒子薛蹤,想讓他占點便宜以外,也是擔心薛時星兄妹太過年幼,會被鄧家欺負。
現在年成不好,土地太重要了。把薛時星兄妹的地轉到薛家成年人名下,會好得多。
至于收養薛時星的人想從他身上撈點好處,老族長也一清二楚。你不拿出一點利益分給族人,真出了事,誰來幫你呢?就算是族長,沒有利益,也号召不起族人啊。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族長才組織起人,準備給薛時星找一對兒養父母。
薛時星明白老族長的想法,畢竟都是要割出一部分利益。與其到時候讓鄧家人占了便宜,不如肉爛在薛家的鍋裡。族長有他的公正,也有他的自私。
隻不過還是那句話,産業現在放出去容易,将來想收回來,就難了。薛時星不敢考驗人性,也不想把自己放在一個被動的位子上。
薛家的地,要在他手上。
好不容易走到鄧大磊家,薛時星扣了幾下門,過了好久才有人來開門。
鄧大磊和老婆翠姑看到是薛時星來了,非常驚訝。
在屋内落座後,翠姑給薛時星上了一杯熱蜂蜜水,就拉着薛棠去後屋說話。不打擾兩個男人談事。
鄧大磊很是驚訝,不過他向來心大,一臉混不吝地說:“薛老弟來啦,節哀哈!”
薛時星微微一笑,回複到:“謝謝鄧大哥。”
兩個人都是爽快人,薛時星很快說明了來意。他想把薛家三十二畝地賃給鄧大磊種,為期一年。
選擇鄧大磊,是多方面考慮的結果。第一,鄧大磊是鄧家人,地租給他,薛家人不敢不認租賃合同;反過來也一樣,鄧大磊不敢霸占薛家的地。第二,鄧大磊這個人雖然有點混不吝,但是講義氣,地租給他,反而安全。第三,他為人爽快,膽子也大。不會畏懼薛家勢力,敢做這筆生意。第四,鄧大磊家裡需要用錢,本就想多種一點地。
不過鄧大磊并不了解他自己的這些特質,很疑惑薛時星為什麼不把地租給薛家人,反而是想把地租給他。
薛時星當然不能跟他講,薛家全族現在正算計着他的家産,隻說:“鄧大哥為人豪爽,我一向都很敬重。全村屬鄧大哥最英雄。”
這一通馬屁拍地鄧大磊心花怒放。不過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薛時星有難處,隻是不想說。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說。薛躍的那三十二畝地是薛時星的,這是闆上釘釘的,薛時星敢租,他為什麼不敢賃呢?而且那三十二畝地,有二十來畝都是上等地。産出比他自己的幾十畝中等地要好得多。這筆買賣劃算。
兩人當下商量了一下租金。因薛時星是上趕着租給鄧大磊,有點讓鄧大磊幫忙的意思。故而租金比正常租金略低一點。鄧大磊看出了薛時星有所隐瞞,料想這片地租到了也未必那麼好上手,也笑納了。隻是提出,租金要等明年糧食收了再給。薛時星當即答應。
等一切商議好,薛時星立刻讓鄧大磊将裡正請過來,簽訂契約。
鄧大磊剛想站起來回屋睡覺,楞楞地看着他,問道:“這麼急?”
薛時星喝了一口蜂蜜水,正襟危坐,回複到:“是”。
鄧大磊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行吧。”說完就讓老婆去請裡正來,也沒說具體什麼事,隻說有急事。
這也是選擇鄧大磊的一個原因,他是鄧裡正的侄兒,而且兩家住的很近。談好了,事情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給辦了。
果然,一會兒鄧裡正就過來了。在一片驚訝中得知薛時星要把家裡的三十二畝地賃給鄧大磊。他年紀大,還有點不放心。經不住鄧大磊絮絮叨叨。又素來疼自己的這個侄兒。在鄧大磊的一片催促中,鄧裡正幫兩人簽好了契約,辦好了租賃手續。
等全部都解決完,薛時星又問翠姑,要雞和豬嗎?薛家的後院還養着十幾隻雞和兩頭豬。
鄧大磊當即照着薛時星的頭敲了一下,笑罵道:“你幹什麼?你搬家到我們家來了。”
但是翠姑顯然對這個事情很感興趣。鄧裡正又給翠姑寫了一張買雞買豬的契約。兩人約定,明天一早就去薛家趕雞趕豬。
等一切都辦妥了,薛時星才牽着妹妹往回走。路過狗蛋家裡時,還跟狗蛋說了一會兒話。
等回家到時,已經是半夜了。薛時星把鋪蓋鋪出來,讓妹妹先睡。他坐在一旁,想了一會兒心事。然後躺下來,讓自己休息一下。但是也不敢完全深睡。手邊就放着一把匕首,是薛躍的遺物。薛躍每次上山打獵時,都要帶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