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泗水鎮一路往西,繞了小半個青州,在慕容無忌忍耐達到極限時,懷王一行人終于停住了腳步,不再遮遮掩掩隐藏行蹤。
“王爺,前方就是隰縣了。”
佑安公公替懷王系好披風,瞥了眼臉色同樣不太好的謝青山,小聲道:“一切已經打點妥當。隻不過……”
“咳咳……”
懷王趙缙抱着暖手爐,咳嗽不斷,稍稍順氣後,他才擡手制止道:“掌燈時分,尋個理由,将定北侯引開。”
有他在,他們的計劃會增加太多變數。
衆人安頓好後,已是一個時辰後,隰縣雖毗鄰青州主城,但因一面靠山,算是比較偏遠,整個縣城比較大的客棧也就一家。
平時生意半青不熟的,忽然來了一筆大單,掌櫃的高興地嘴角都快合不攏,桌子上的算盤打得飛快,瞧見又有貴人進店,連忙提着邊角坑窪了一塊的算盤迎了過去。
“幾位客官,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來三間最好的客房,上最好的酒菜。”
話音剛落,一塊銀錠被抛出落到掌櫃的懷中,他眼中笑意來不及凝聚便倏地一散,眼神掃了眼二樓天字号客房,無數想法迅速在心頭閃過,不過瞬間他臉上又堆疊起笑容。
“好嘞。”
來者不善啊,來者不善。
掌櫃的一面掬笑讓小二領着這群口音聽起來像蠻子的人去二樓,領頭人似乎察覺到他的窺視,猛地轉身,一雙陰狠暴戾的雙眼擒住他的目光,掌櫃的瞬間後背汗毛豎起。
艱難地扯出一抹友好笑容,拉開嗓門顫聲喊了句“客官吃好住好,我現在就去催後廚”,随即猛地轉身,抹了把把額頭上的虛汗,身後如有猛虎追趕般急速朝後院走去。
“小姐,都已經安排好了。”
謝媛擦拭着手中的長刀,聞言擡頭朝掌櫃的露出一抹安撫性的笑容,道:“我知道了。”
“不要露餡,該幹什麼就做什麼。記住,你隻是福來客棧的一個小掌櫃,什麼事情都不知曉。”
她不知道懷王在籌謀什麼,但既然慕容無忌在這裡,無論他想做什麼,都攔不住他手中的劍。這一次,她不會再失手了。
也不會,再有下一次青州之亂了。
腦海中劃過一道高挑瘦弱的身影,和揮之不去的清水翦眸,她閉了閉眼,随即猛地起身。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殺了慕容無忌,拿到解藥,他們就都有救了。
暮色四合,客棧内燈火搖曳,用完午膳後的小二被掌櫃的趕回家:“今兒不用你值守了。”
他不解地撓了撓腦袋,問了句憋了一下午的心事:“掌櫃的,您今兒個怎地把二樓的客房全挂成‘天’字号了?”
“不該你問的别多問,趕緊滾滾滾,好生陪陪你小媳婦兒,來年生個大胖小子給我瞧瞧。”
趕走店小二後,他就趴在櫃台上,盯着漏壺發呆,心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計算時辰。
約莫一個時辰後,他便瞧見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匆匆離開了客棧,他前腳才離開,後入住的天字号客房裡燈火倏地熄滅,昏昏欲睡地掌櫃猛地驚醒,連忙蹲下,将身子藏在櫃台下面。
小姐說過,他什麼都看不到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