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毓看到消息也會第一時間回複。
她習慣了每次空閑看到手機的一堆未讀消息,時隔多日,還是第一次在忙了一整天後,沒有任何消息。
難道是還因為那個熱搜在忙嗎?是不是比她想的要棘手?
鐘毓立即撥了電話過去,對面立刻接起,去沒有立即開口。
鐘毓問:“你還在忙今天的事情嗎?很棘手嗎?我已經下班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不用擔心,公司已經處理好了。”溫斯年的聲音有些低啞,沒什麼精神。
鐘毓覺得他情緒似乎很低落,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問:“你有空嗎?要不要出來吃夜宵,我請你。”
聽筒裡很長時間都沒人說話。
很快,溫斯年開了口。
“抱歉,我就不去了。”
鐘毓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沒關系,我也是随便問問,那明天你——”
“鐘毓。”
溫斯年突然開口打斷了鐘毓的話。
他的聲音放得有些輕:“我最近要去國外拍戲,會很忙,可能沒什麼時間……再和你聯系。”
鐘毓望着眼前的虛空,眨了眨眼睛。
她覺得空氣有一瞬間變得稀薄,呼吸變得艱難,但還是裝得若無其事,笑起來:“沒關系,工作比較重要。正好,我最近工作也挺忙的,那就祝你工作加油。”
“再見。”
“你到底怎麼想的?”許言科看着溫斯年接完電話,才問道。
溫斯年在鐘毓挂電話後很久才放下手機,看着手機屏幕,将臉埋進手掌裡,深吸了口氣,才露出疲憊的神情來:“我不知道。”
“你不是喜歡她很久了嗎?這好不容易再見到,你在畏縮什麼啊?”
溫斯年閉上眼睛,白天田婷的哭喊還曆曆在目,即使盡力借吳雪的手補償了對方一些錢,溫斯年也知道這并不能抵消什麼。
對普通人來講,突然獲得爆炸般的關注度,還摻雜着不分善惡的好奇與探究,其實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田婷僅僅被拍到一張模糊的照片就被狗仔和好事者騷擾至此,如果是鐘毓呢?如果是真的他們親密的照片流露出,會如何呢?
溫斯年知道後果,因為他自己就體會過。
在十年前,大二臨近暑假前的那個星期,他有事回了趟A市一中,回來後心情郁悶,被同學喊去操場上打籃球。
他隻想疏解心情,卻在那短短的幾十分鐘裡,改變了人生。
不知道是誰,拍下了一張他的照片,發給了學校表白牆。
這張照片其實并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甚至有些模糊,照片上奔跑的溫斯年頭發飛揚,眉眼深刻,青春氣息鋪面而來。
學校的微博運營組同學們那個星期正無題可選,幹脆做了一期調侃校園表白牆的内容,溫斯年的這張照片跟着一起發了出來,死水一壇的微博号突然有了一小波評論。
再後來,很湊巧的,有人投稿發給了一個專做高校校花校草的bot号,對方發了出來,當天就轉發過萬,上了熱門。
溫斯年是在圖書館知道這件事的,有許多人興沖沖地轉發給他:溫哥!你紅了!
他覺得有些荒唐,卻也沒有多在意。
那時候正到招生季,A大宣傳組的老師看中了這波熱度,拉他去拍宣傳片,大家半開玩笑喊他大明星。
宣傳片發得很快,并且加了很多他的片段,因此播放量很高,将他的熱度又添一把火。
溫斯年終于意識到不對。
學校裡湧入了很多人,有的會主動要他簽名合照,有的會偷拍他,有的還會攔住極力勸說他簽公司進娛樂圈。
溫斯年沒有理會。
他覺得一張照片而已,頂多火熱個幾天就罷了,沒想到情況愈演愈烈,甚至影響到了别人。
圖書館裡偷拍他的人搶占了座位,沒有座的考研生挂校園bot怒罵;性格古闆的老教授因為被來看他不聽課的學生擾亂紀律,給他平時分打了0;他的生活用品反複失竊,發現是隔壁室友倒賣後對方反咬一口說是他先攪得自己沒有安甯。
溫斯年清晰的人生規劃裡,出現了一個不得不立刻解決的差錯,父母建議他出國讀書,他猶豫了。
在外求學十多年,他還能有機會再見到想見的人嗎?
避勢不如幹脆借勢,溫斯年找了許言科合開公司,把自己送出道了。
意料之中,所有好奇的目光在他出道那一刻都變成了鄙夷,他頂着罵聲熬了十年,才算有起色。
而現在,他要讓鐘毓去經曆可能比他當年更猛烈更惡意的折磨嗎?
溫斯年看向許言科:“我要轉幕後,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