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那是什麼?!”許雨桐問。
“我同事,你要摸摸她嗎?”顧姜苒笑眯眯的牽起了沈芸熙和許雨桐的手往一處湊,沈芸熙覺得好玩也沒反對。順着對方的力道把手往前。
在許雨桐的視角下顧姜苒另一隻手僅是擡在空中擺出了牽住東西的樣子而已,可她感覺到了,她真的在空氣中碰到了一隻沒有溫度的手。
許雨桐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顫着聲問:“你真是靈異局的特工啊?”
見對方真信了顧姜苒将錯就錯的展開忽悠:“我從不騙人。”
“幹我們這行的都需要隐藏身份,不然容易引起恐慌,你知道的,現在人們接受的教育都是唯物,突然得知世界上是有鬼的容易引發恐慌造成社會問題。”
顧姜苒哪知道那麼多有的沒的,空口白話張嘴就是編,本來漏洞百出的一席話卻硬是因為許雨桐世界觀剛破碎腦子一時沒轉過來給成了。
“現在你還有機會離開。”她指了指在濃霧的遮擋下快要消失的回去的那條小道,“我的建議是……”
話還沒說完,那條路就徹底消失在了紅色的濃霧裡。
許雨桐:“啊……那現在沒辦法了,長官咱們走?”
顧姜苒:“……”好氣啊,這她的幸運值得是負的吧?
53.
門後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就像是聯通着另一個世界,沈芸熙沒辦法穿過去,意味着隻是一扇門她就會距離顧姜苒超過半徑50米。
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從霧裡傳來,暗色的霧裡逐漸顯現出身影,那是一朵朵直立行走的花。
顧姜苒親眼看到了那些“花屍”,她的感受遠要比聽沈芸熙講述的害怕,濃烈的花香從它們身上發出來,她隻覺得自己就像是打了麻藥,能感受到但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們靠近。
她甚至可以看到花心處它們不斷收縮又張開的長滿利齒的嘴。
要跑,不管怎麼樣,她們需要進門,即使裡面會是更危險的地方,死在找尋真相的路上總比死的毫無作為的好。
顧姜苒不斷的跟自己說,動起來,快動起來,可她的腳就像是在這片地裡紮了根,越靠越近的花屍花瓣上不斷的向地上滴血,浸濕土壤,逐漸積累成了一灘小水窪,透過那微弱的反射顧姜苒看到了熟悉的臉。
她靜靜的飄浮在空中,從天上俯視着整個家,她看到母親和父親在一個深夜爆發出了激烈的争吵,她看見了小小的自己悄悄縮在門框後默默的聽着一切。
顧姜苒突然想起來了,這是自己小的時候。
自己半夜醒來後因為找不到家長所以睡不着跑去客廳想要找他們,卻意外撞見父母吵架不敢叫人,隻能縮在後面聽了全程,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坐在冷冰冰的地上聽那麼久,久到流下來的淚染濕了她的睡衣。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發出一聲,隻是默默的哭,默默的擦淚,默默的顫抖,把手指伸到自己嘴邊咬着,直到兩人的争吵聲徹底消失之前悄悄的如同自己出現一般進了卧室。
這麼多年了,顧姜苒以為這段記憶早就被自己遺忘了,卻沒想到隻一下就被花屍給翻出來了。
明明是自己的親身經曆,但換做第三人稱視角再看的時候顧姜苒其實沒多大感觸,都過去了,她現在不會再因為父母的争吵感到難過,覺得仿佛天都要塌了。
她想,都過去了……
【污染程度:6%】系統聲在顧姜苒耳邊響起。
負面情緒,她一瞬間的情緒波動給了污染可乘之機。顧姜苒覺得自己身上癢癢的,像是要長出什麼東西。
下一刻她被拉住了一隻手,僵了很久不聽使喚的腿終于恢複了它的功能,帶着顧姜苒沖向花房,手心傳來熟悉的冰涼感覺——是沈芸熙。
就像是她在花房裡拉住對方的手把她從裡面帶出來一樣,沈芸熙用同樣的方法把她帶回去了。
53.
事情發生的時候沈芸熙就在門前,身為魂狀态的她沒有第一時間中招,看着顧姜苒和許雨桐不約而同的愣在原地,她第一反應是自己最初在玻璃花房裡接觸污染孢子的情景。
她們兩個人現在在看自己的回憶。
沈芸熙不清楚她們看到的是哪一階段哪一部分,但她知道,那些記憶會一層一層的剝開她們埋藏在記憶深處不願再想起的、甚至于好不容易忘掉的事。
那些污染會迫使她們一遍又一遍的回憶,直到深陷在負面情緒裡成為污染新的溫房,這就是“花屍”的污染手段。
沈芸熙判斷出情況後當機立斷就跑到了顧姜苒和許雨桐身邊,一手一個猛拽着兩人跑向那扇漆黑的門。
許雨桐上一秒還在看自己上學時被造謠流言滿天飛,看同學們扔掉她的課本和作業,細數她的所有不是,看他們笑嘻嘻的給她起外号扯她的辮子。
她飄在空中,看着曾經的自己渾身髒兮兮的,像小狗,她想,像一隻沒人要的流浪狗。
許雨桐仿佛整個人又回到了那個私立學校,尖酸刻薄的老師,永遠在捉弄她的同學,壓的她喘不過氣的生活。
她當初……是怎麼撐過來的呢?
點點暗紅從她身體裡析出,越變越紫,越變越黑,她好像看到自己的腳下生了根,正在一點點的往地下鑽。
下一秒許雨桐就感受到了一陣拉力,拽的她一個踉跄。
她擡眼看去,是一片空氣,帶她逃離那裡的是一片空氣,是沈芸熙的同事。
孢子的顔色變化停止了,慢慢的變淡,慢慢的褪色,變成了一顆白色的孢子,很小,飄到那木質的根上,和異變一起消失了。
隻是一顆很小的孢子就可以消除一大片污染。
愣愣的被人拽着走的許雨桐突然就想起來了,那段不堪的黑色記憶裡有一個白點,她在高中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女孩。
是個轉校生,長得很好看,從來不守規矩,也不穿校服,平時顯得很不着調,說難聽點就是吊兒郎當,總愛穿一條白色的裙子像個大爺似的晃來晃去,老師不敢說她,因為她家裡人很厲害,他們不敢惹。
對方隻是因為無聊想尋找生活樂趣來到了這裡,僅此而已。
不像她。
對方耀眼奪目的,不像她灰頭土臉。
許雨桐是這座學校裡家庭最差的學生,完全是憑借着成績才能來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