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飛絮發現最近兩個月解千意很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每天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吃飯,晚上一起寫作業,明明跟往常一樣,但就是不對勁。如果硬要說的話,就像兩人之間隔了一層透明的橡膠膜,雖能看到彼此,但始終觸碰不到。
這層膜若隐若現,隻有在特殊情況才能出現。
他們不像小時候一樣親密,行為舉止間有了清晰界線。
距離中考越來越近,觀飛絮每天将古文古詩背得滾瓜爛熟,就連深惡痛絕的政治,他也能背得一字不落。背完政治提綱最後一道題,他合上本子順手丢到一邊,仰倒在床上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啊,我真牛逼!”
他的成績突飛猛進,在最後一次模考的時候年級排名沖到了前五,雖說沒有超過解千意,但也隻有一步之遙。觀山月開最後一次家長會都倍兒有面。
中考結束,成績出來之後,所有學生回到學校,今天之後,他們或許很久都見不到面,也或許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班主任說完話,他們初中的生活就徹底結束了,之後他們可以選擇拍照留念,也可以直接走。
跟同學們拍完照片,觀飛絮想都沒想,腳步一拐趴在三班教室後門了。
他今天沒穿校服,此時站在門口,要是一眼沒看好還以為是哪個年級主任巡查呢。
他跟以往在門口等解千意一眼,率先從後門玻璃窗上确定他的位置,然後跟他交換眼神确定彼此意思。
天氣炎熱,他站在窗邊吹着涼風,掃了眼表,十點。
三班班主任一如既往的話多,說起來沒完。
閑得無聊,他拆了根棒棒糖放到嘴裡。
“觀飛絮。”
他轉過頭,一個披着長發的女孩子在叫他,能看出來她臉上化了淡妝,是用心打扮過的。
“班長?有事嗎?”
楊甯雪有些局促,她揚了揚手裡的手機,笑了笑:“畢業了,要不要照幾張,當個紀念?”
觀飛絮回了個笑:“好呀。”初中三年,他沒少抄人家的作業,革命友誼還蠻深厚的。
“那我們在外面吧,學校的花壇還挺好看的。”
觀飛絮點點頭,想到那個花壇,幹脆一會叫解千意也來照幾張好了。
學校的沙坑旁邊有一個圓形花壇,裡面種着各色花朵,如今開得正豔。
楊甯雪舉着手機找好角度,換了好幾個不同的濾鏡,照了幾張。
她翻看照片,似是閑談:“時間過得真快,中考都考完了。”
觀飛絮不知道該幹點啥,将帽子戴上了,快到中午了,陽光有點刺眼。他應道:“是啊。”
兩人靜了一會,楊甯雪鼓起勇氣,擡頭直視他:“我喜歡你诶。”
“啊?哦,那個,哦。”觀飛絮第一次被表白有點不适應,幹瞪眼瞅着她不知所措,表情看起來像傻子。
“哈哈哈哈,你長這麼帥難道第一次有人這麼跟你說?不會吧?”她露出一個調侃的表情。
“說真的你是第一個,我曾一度懷疑我們學校是個人都很高冷,哈哈哈。”他調笑道。
兩人笑了一會,觀飛絮嚴肅下來:“但是這個我……你之後一定會找到更好的人的。”
“我之後當然會找到更好的人,”楊甯雪掃他一眼,像是如釋重負,“我隻是跟你說一聲,不說我這輩子都會遺憾的,現在被拒絕舒坦了。”她長舒一口氣。
觀飛絮考上了一中,超分數線二十多分,與解千意并列第一,而楊甯雪考上了三中。
她微張開雙臂,歪頭看着他:“畢業加失戀,你不打算抱我一下嗎?”
她眼神坦蕩,觀飛絮笑了,跟她擁抱一下:“畢業快樂。”
“畢業快樂。”
“那人是解千意嗎?”楊甯雪擡頭,看向對面的教學樓。
觀飛絮眯着眼仔細辨認,在對面三樓走廊的窗戶邊,站着一個身影,穿着藍白相間的短袖,正是解千意。
他揮揮手:“是他,他們老師總算肯放人了。”他跟楊甯雪告别,往教學樓正門走,給解千意發微信。
過了一會,解千意下樓,似是不經意提起:“那個女生是誰?”
觀飛絮翻出手機,在面前舉着:“我班班長。”
“解千意你笑一下,能不能别像人欠你五百萬似的。”照片裡隻有觀飛絮自己龇着個大牙笑,在解千意旁邊像個傻缺。
他重新選了個位置,後面是學校最常見的樹。
“你們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啊,表個白而已。”觀飛絮調整好角度,比着萬年不變的“耶”,“看鏡頭。”
解千意不看,依舊盯着他,執着于自己的問題:“誰跟誰表白?”
觀飛絮一把将他的頭擰過去,兩根手指撐住他嘴角,往上提,彎出個弧度,按下快門,“大功告成。”
照片裡,解千意眼神冷漠,兩根手指提着嘴角,笑得不情不願,完全就是被強迫的姿态,但在這之外,還有一絲……呆萌。
“誰跟誰表白?”
觀飛絮收了手機:“從前也沒見你對這種八卦感興趣。她表白的我。”
“你接受了?”
“沒有。”
解千意暗松一口氣:“你為什麼要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