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作嘔。
燕見衡聞言,目光未曾落在王府哪怕一眼。
仿佛這并不重要。
謝微今歪了歪腦袋,下一刻,整個人被背起來。
他眼睛一亮,毫不客氣地趴在燕見衡背上。
那股不好的氣味就好像突然消失了。
一股很淡很淡的藥香傳來。
他的心突然安定下來。
臉上所有的笑意全部收斂,眸色平靜。
笑時,謝微今顯得平易近人,帶着幾分少年人的朝氣。
待到他不笑時,整個人冷冷淡淡的,仿佛又沒有幾個人能惹得他一笑。
眉眼間的冷清,帶着将人拒之于外的意味。
謝微今聽着燕見衡的心跳,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燕道長的背,似乎那麼可靠沉穩。
謝微今想,真是讓人控制不住地想要一直沉溺。
兩個人漸漸地走入煙火人群,又從人群中走回安靜山林。
謝微今呼吸聲變得輕緩。
他睡着了。
燕見衡察覺到時,動作更輕了一些。
像是在呵護什麼珍寶一樣。
*
如果知道在吞服妖丹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注定會死亡。
那麼當初他仍舊會做這個決定嗎?
薛鄰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
可是無論他問過多少次,結局依舊不會改變。
昔年的薛公子,永遠都不會是如今的薛鄰。
恍然間,薛鄰仍舊能夠聽見耳邊的哭嚎。
薛鄰有些怔怔。
奚逢安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安靜詭谲。
奚逢安背着手,皺眉,問:“你在想什麼?”
薛鄰回答:“沒在想什麼。”
奚逢安張了張嘴,想問什麼,最終略過即将開口的話題,生硬地轉問道:“我已經找了李太醫過來,你快來看看吧。”
薛鄰點了點頭,笑了笑:“多謝殿下為我操心了。”
片刻後,一直知道妖丹一事的李太醫皺着眉頭,打量了薛鄰一眼,眼底隐約閃過可惜的情緒。
薛鄰是距離太醫最近的人,自然也能夠察覺得到。
奚逢安半邊身子在門裡,安靜地聽着李太醫即将到來的結論。
“李太醫,薛鄰情況怎麼樣?”見李太醫半天沒說話,奚逢安問了聲。
李太醫擦擦汗,笑道:“薛護衛最近失控次數有些多。”
“恐怕長此以往,傷心累神,難免有些虛弱。”李太醫斟酌道。
薛鄰每次變成怪人,便是失控。
李太醫見過更可怕的變化,對于薛鄰的這一點,反而覺得他還算正常的了。
“還請薛護衛有時候莫想太多,否則……”李太醫忍不住叮囑了一句。
薛鄰安靜地點頭,朝着李太醫露出一個顯得溫和親近的笑意。
待到李太醫走後,薛鄰歎了口氣。
奚逢安心裡有些不高興。
他聲音有些沙啞:“少想一些事情吧。”
“薛鄰,你的命是我救的,不許浪費。”他叮囑。
薛鄰輕笑,應了聲:“我不會浪費。”
“我得多活一些時日,”薛鄰低聲,“得多護着殿下。”
奚逢安聽了,啞言。
随後,他目光複雜地說:“為自己活一次,薛鄰。”
“人世間這麼多東西,你總有喜歡的。”
薛鄰聽了不知道怎麼就笑了,笑的有些不同以往。
“沒有喜歡的。”薛鄰笑了會兒回答。
薛鄰依舊穿着袍子,但此時此刻,薛鄰露出了那張蒼白俊朗的容顔。
奚逢安看的有些出神。
少年的薛鄰和他還沒有護衛這一重關系。
他和薛家的薛公子薛鄰走的很近,後來關系也變得好起來,成了好朋友。
再後來……再後來關系不知道怎麼的,又變得冷淡起來。
沒幾年後,薛家就沒了。
薛鄰本來也要死的。
奚逢安那時候拿出自己未曾服用的妖丹給了薛鄰。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想做就做。
薛鄰服了妖丹以後沒事,就這麼稀裡糊塗成了奚逢安的護衛。
今日瞧着薛鄰的笑,奚逢安突然問了句:“薛鄰,你當年,為什麼一定要疏遠我?”
當年是薛鄰主動疏遠的。
自從薛鄰成了他護衛以後,他一句沒問過。
如今,薛鄰笑得開懷,奚逢安莫名地就問了出來。
薛鄰聽見這個問題,先是一怔,随後笑了笑道:“殿下,你是殿下啊。”
殿下隻能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