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風的黑牆傾軋,尤遙像一條不小心跳上岸的魚,無法汲取空氣,呼吸越來越困難。
一雙無形的手攥壓她的脖頸,尤遙胡亂拍打着,想要掙脫出來。
“娘子,你醒醒。”
是趙晗元的聲音,他應該很着急,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在她耳邊輕喚。一滴淚砸在她的臉頰上,滑向她的眼睫。
他哭了嗎?為什麼要哭,她不是在他面前嗎?
趙晗元克制着力道将她抱進懷中,帶着乞求的哭腔:“娘子,我求你醒過來,不要丢下我……”
越來越多淚滴落,浸入她的發絲間。
“娘子你若真丢下我,我便一路追你到地府。”
不是,她什麼時候得罪他了,居然做鬼也不放過她?
尤遙眉眼顫動,身上無形的壓制悄然消失。
“誰要和你做苦命鴛鴦?”尤遙擡眼嗔怨。
趙晗元低頭,松了擁抱,懵地看着尤遙調笑的眼睛。
“娘子。”他喉間滾動。
“嗯,喊我幹嘛?”
“你醒了。”
“對啊,我醒了,”尤遙逗他,“看不出來嗎?”
趙晗元捏住她的雙肩,眼裡是失而複得的欣喜:“我真的以為你要抛下我。”
一絲脆弱流出,他重新抱住尤遙:“娘子,我太害怕……”
尤遙輕輕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我再也不要冒險了。”趙晗元搖頭,當時他隻有三成的把握,卻還是選擇冒險。
說到這兒,尤遙眸光一閃,推開趙晗元。
她先站起來,環顧四周。
黑暗的死寂包裹,唯一的亮光就是從後牆最上面的小窗透過的月光。
四四方方,沒有出口,這是一個密牢。
楚瓊衣把她們關起來了?
她仔細察看完周圍的環境後轉身,仿佛是才想起還有個趙晗元在這裡,她眼睛微眯,頗有質問的意思:“世子殿下?”
趙晗元視線飄移,眨着眼睛,一臉無辜。
“世子殿下?”尤遙湊近他的臉,再提醒他一次。
“老是喊這個幹什麼?”趙晗元心虛地看她,在她眼神掃過來之前又迅速移開。
“不敢不喊呐,”尤遙輕蹙眉頭,眼波倩轉,“小女子之前多有得罪,還請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責罰。”
趙晗元聽出她的語氣裡的逗弄,他低眸彎着眼睛:“那是當然,我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到時定會酌情定你的罪。”
尤遙俏眸圓瞪,一個手刀劈過去:“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嘿!”
“我這叫順勢而下。”趙晗元狡辯道。
“你這叫給臉不要臉。”尤遙昂首叉腰。
密牢将她們的聲音鎖在一起,兩雙眼神相撞,突然她們離得好近。
近得鼻子都快要碰在一起,近得尤遙将趙晗元眼尾的邪氣看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勾起的笑蕩在心間,攪得她心下悸動。
她先敗下陣來,“好吧,先暫且放你一馬。”
她倒不怪他一直隐瞞身份,畢竟出門在外闖蕩江湖誰還沒有點兒秘密呢?
不問出身,不問去路,這是江湖規矩。
但她腦光一閃,世子那麼多,他是哪個?反正他身份都已經被抖出,稍微問問應該也不要緊吧?
“如果方便的話,可否透露一下令尊是哪位?”
她知道直接問人家父親不太禮貌,但她忍不住!
“家父封号為晉。”
雖然尤遙對京城一無所知,但也知道當今皇上子嗣緣薄,膝下僅有一女二男,而這三人中就隻有晉王有一孩。作為皇家的獨苗苗,皇帝對這位獨孫可謂是
坊間都傳,這未來的皇位必定是晉王的,就因為這位晉王世子。
尤遙張大了嘴巴,她剛剛是想着等到了京城,他就是自己的人脈啊!
可誰能想到這人脈這麼厲害!
她膝蓋發軟,親奶嘞,蹭了個大的。
尤遙癡癡地笑着,再看趙晗元身邊好像發着金光,金光映在她的瞳孔裡,閃閃發亮。
“娘子不如先想想怎麼出去吧?”趙晗元看着她發光的眸光都快要把牆穿透,失笑道。
一秒拉回現實,尤遙正色:“沒錯,這才是正事。”
她摸索着牆壁,問道:“我暈倒之後發生了什麼?”
趙晗元歎了口氣道:“你暈倒之後,楚瓊衣就襲了過來,楚随川被擊暈過去,昭昭見情況不妙遁走了。”
“那你呢?”尤遙見他身上沒有傷口,納悶道。
趙晗元摸着腦袋,怪不好意思:“我直接就被他抓起扔到這兒。”
真是一點兒意外都沒有呢,以尤遙對這三人脾性的了解,她猜也能猜到個大概。
楚随川應該沒多大事情,最多被他哥哥關起來。昭昭現在應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想着要怎麼救她們。
尤遙靠着牆壁緩緩滑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