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旺堆随手塞在床裡的大号香爐拿出來說,“我希望西藏未來的女性能自由,灑脫。
雖然我對現在‘一妻多夫’存在的現狀不知該如何評價,但在曆史長河中尤其是在現實生活中人是會被各種各樣的事情伴住腳。
最典型的是同村鄰居的現狀,改變了我曾經單純的思維模式,我曾經以為如果在這個家當妻子不舒服或是不開心可以直接離開,當時還不知道需要辦理離婚手續之類的事情。
在那年他們家的長子出意外去世了如果沒有次子,那麼意味着她要放下三個孩子離開這個再嫁到别的家,因為娘家不一定會願意留你最重要的是她還需要再次生育,生育本該是女性最榮耀的象征可是在時間流逝朝代更替政權變替中,生育成為女性的枷鎖,淪為生育工具。”
沈翊呆愣在原地,他不知道眼前一直沉悶幹事的人也會思考如此沉重的事,大學時期曾經與面紅耳赤的女孩有過交流,她也說過類似的言論,她在後面補了一句,“因此女性的覺醒對一部分人是叛逆,是不被允許的存在。”
“女性的覺醒本不應該是枷鎖,也不應該是被唾棄的存在。”尼瑪旺堆說完往香爐裡添了藏香随後放到外面的大廳,空氣中還殘留着香氣,沈翊看着在燈光下形成丁達爾效應的香氣形狀,斷暫又讓人着迷。
思緒飄遠,忽然覺得他跟江澤吵架分手比起他們所擔心的顯的太小兒科了,在關乎人類命運亦或者一部分群體的權益時,兒女之情顯的格外渺小。
在沈翊陷入自己情緒當中時尼瑪旺堆出去了,他進來時手裡拿着專屬于藏族的盛酒的器具與碗,器具的材料是銅,頭頂處是完全空白,裡面的酒随着他的走動在蕩漾,器具上沒有封閉的頭部處用糌粑弄成一個三角形的模樣貼在上面,碗也是一樣。
他帶了兩個碗,笑眯眯對他道,“這是第一次釀出來的青稞酒,非常好喝,你可以嘗嘗,跟今天遇到的那位老爺爺送的酒不一樣,沒有那麼苦。”
他把酒放在桌子上,給兩人倒滿酒。
沈翊看着尼瑪旺堆小心翼翼把先倒滿的碗遞給自己,随後給自己的碗倒滿,拿到手中用右手的無名指沾上酒随後向空中彈了一次,總共三次,弄完他才開始品嘗。
沈翊也像模像樣複刻他的樣子,在空中彈了三次,随後試着喝了一口,他猛地擡頭望向尼瑪旺堆,對方滿臉笑容以及期待着自己的反應。
沈翊又喝了一口,十分滿意道,“很甜,我喜歡。”
“是的,這是第一批釀出來的,我是偷偷拿出來的,不能讓媽媽發現。”他用食指在嘴邊比了一下。
兩人很快就喝完了酒,随後兩人各自躺在自己的被窩裡,望着黑漆漆的天花闆。
沈翊轉頭望着窗外明亮的星星,開始期待第二天的到來,他問,“明天我們要去哪裡?”
“撿牛糞”尼瑪旺堆言簡意赅道,不給沈翊反應時間。
“?”沈翊震驚道,“是我想的那個嗎?”
“我想,應該是的。”
“那……不會很臭嗎?”黑夜中沈翊皺着眉十分不情願道。
他笑了一聲說,“我不清楚,也許你會覺得臭,但是我已經習慣了,我隻會覺得他很暖和。”
“開始期待明天的生活了。”沈翊喃喃自語道。
尼瑪旺堆忽然道,“真好。”
“晚安。”
沈翊回,“晚安”
半夜沈翊還是翻來翻去就是睡不着,理由是什麼他也不知道,有點眉目但是無法說清,更加煩躁無法入睡。
也許是對明天的生活充滿期待,也許是尼瑪旺堆不同于日常的語氣,像是特别驚訝有人會期待明天的生活,也像是在羨慕他的精神狀态。
總之,他失眠了。
這次失眠無關江澤。
他想起這個人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
第二天,他是被人叫起來的。
昨晚什麼時候睡着的,他也說不清。
清晨他們坐在火爐旁邊,米瑪阿姨早早起床給他們弄好酥油茶,并囑咐尼瑪旺堆。
他們之間的對話他也很想參與進去,可惜語言差異不允許。
早上八點他們準時出發去撿牛糞。
這次尼瑪旺堆沒有開他的摩托車而是在網上很火的三輪車,他三輪車前面駕駛座是單獨的隔間,後面是放東西的地方;兩個成年男人擠在小小的空間裡确實有苦難說。
不過,幸好目的地很近。
尼瑪旺堆帶着他到一片空地,這裡已經有很多小孩在撿牛糞,他們手中還拿着課本不是他認識的文字顯然是藏語的課本,一手麻袋一手課本。
那些孩子有的盤坐在自己帶過來的袋子上面,前面還放着塑料瓶裡面裝着酥油茶,有的帶着保溫瓶應該也是裝着酥油茶,他們有的流着鼻涕,嘴裡念着課本,有的在忙活着撿牛糞,生怕沒了,在他們不遠處有家長在撿牛糞。